我积累了这么多错误的经验,或许写下来,对未来能看到的某些人也有点用。
Sep 2023
今天一整天都非常 depressed,感觉自己这两年多没有做出满意的结果,文章中最难的部分被我扔掉了,因为我做了将近两年都没做动。两年啊,估计单单在这个问题上都想了两千多个小时了。实在是心里堵得慌。然后现在要开始找工作了,得赶鸭子上架。如果我做出来好的结果那我当然非常想公开讲一下。但是我现在做出来的结果连我自己都非常不喜欢,我的文章的技术力和我看过的其它文章相比简直不能比。都是初等的、而且大部分证明别人都写过,我只是稍微整理推广一下。如果这种垃圾程度还要再推销自己就让我觉得很恶心。我不喜欢骗别人。……。唉,我开始怀疑我的脑子是不是真得有问题了。可能我真得不适合做数学吧,没有深入思考的能力。大脑非常跳脱。这里想一下那里想一下,很多的想法,但是却没有足够的技术力去实践这些想法。我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呢……唉也不重要了,就是确实可能不太适合做数学。博后工作找着看着吧,不行的话就不做了,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再想想未来的职业发展道路。
另外我在感到非常紧张的时候,想到了『未麻的部屋』里的一些片段。女主已经非常濒临精神崩溃了,如果我处在那样的阶段肯定已经不能正常生活了。但是她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娱乐工业呢?我有一瞬间这么想过。不要给他们好脸色看,自己一走了之就好了。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发现说不出来这样的事。要把自己不成熟的结果展露给别人,跟裸体展示给人家看有什么区别。但是我有勇气一走了之吗。做数学做到现在,如果一点都不喜欢的话怎么可能做到现在呢。但是它给我带来的精神负担确实让我思考这样做下去是否值得。我的天赋是否在其它地方能更好地发挥出来。我现在是更认可所谓运势了。之前看『奥本海默』的时候我就觉得如果我出生在那样的时代可能也能做得不错。合适的问题永远比努力要更重要,人力还是很有限的。
……
其实最气的还是不知道这两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感觉对数学开窍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直到最近才理解到一些怎样思考才是正确的……这样的事。这些都没人教我,所以就一直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现在我是成熟多了,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不过还有一期博后作为缓冲……先做着吧……有的人早熟,有的人晚熟,不同的人就是不太一样……
我积累了这么多错误的经验,或许写下来,对未来能看到的某些人也有点用。
看到同事和我也一样的,不服气,我就安心了一些,至少不是我一个人置气。isolated 太久就是像现在这样的。有很多事情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了一个就做不下去。不是人的能力不行,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我自己命不好,该认的时候就得认。承认自己命不好没什么亏损的。文革的时候都死了这么多学者呢。他们也是命不好。
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内心不服……说再多都是不服。那唯一能做的只有眼不见心不烦了。
爱因斯坦说自己的皮跟大象一样厚,没有人能伤害到他。我觉得要向他学习。……。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人能伤害到我。做一个喜剧角色又怎么了。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人能伤害到我。我有我自己能做的事情。
我现在发个邮件都觉得非常累着别人。我就想活成像空气一样。但是没办法的呀,人只要混到社会里了就必须要接受别人的评价……不过这种评价,虽然是客观事实,但也未必会在别人心里有太多的反应……毕竟正如我对别人的评价是粗浅的,而且也不会影响太多的东西,别人对我的评价估计也是这样。评价是相互的,它不代表对人格的一种蔑视……
我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的评价呢。不是说做得不好就没有工作这样的实际性的问题,而是更加……更加间接的问题。我好像就是特别怕别人发现自己是骗子。……。但是说真得,被发现了又如何呢。你平时对别人也不会苛刻,为什么要以恶意来揣测别人呢。……。好,就算大家都认为你不行,你不对劲,不来找你了,那你就完了吗?那你有工作就不能跟别人讲了吗?如果是有意思的或者是有用的工作的话还是会有人看的吧。
Seriously, just ignore what your brain is saying and do the work, and everything will almost certainly work itself out.
虽然工作效能占了自我评价的很大一部分,但是它也不是全部。职业壁垒说到底也是人设立的。许多人走了下来,也有许多人没有。没有的人也不是说没有这种才华,可能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走下来而已。
如果不想努力的话,是不是回国比较好,X 应该有位置,之前在那里认识有许多老师,申个博后应该也容易,那样就不用再和一大堆不认识的人打交道、推销自己了。我好讨厌推销自己,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之前还说想去欧洲来着,但是好累啊。
无论如何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做出来了这些东西,无论有没有人认,那至少也是我的一些结果,我确实不应该对它们过多指责。有的时候做这种指责就有点像指责自家小孩怎么没别家小孩优秀一样x,不过归根结底是自己的工作,还是应当值得留念的。
我其实一直觉得现在的学术体系是有毒的,特别是数学这样特别彰显各人英雄主义的学科。我最喜欢的还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所谓法国数学黄金时代,法国的数学家至今也是把数学当作一种文化来做,许多人聚集在一起讨论一些问题,持续十几年,没有人想着要从中发多少文章或者怎么样,只是有些数学需要被解释清楚,那么他们就去做这样的诠释工作,真得和编字典很像,我们领域的圣经们,EGA, SGA 等等,鸿篇巨制,打算重塑数学的基础,就是那个时候的产物,每次翻这些书的时候会我想到四库全书以及二十四史。每一个入行的人都接受过这样的恩惠,但是现在却在做着一些很讨厌的事。之前也有讲过我们这个领域 asshole 太多了,就是那种 masculine 的人,自己厉害的同时也看不起别人。我觉得在他们的评价体系下是战胜不了他们的,除非自己成为和他们一样水平的人,然后改变行业的风气。但是这太难了。他们确实聪明,而且运气也很好。我一直觉得获得成功的人要认识到运气在其中起的作用。成功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把成功归咎于自己,把失败归咎于环境,但事实很明显不是这样的。像我这样不断失败的人知道环境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其实我最希望的是什么呢,就是找到一个还不错的大学的教职,譬如在数学所或者什么地方,然后有稳定工作后我就开始编教材,现在国内新生代数学家读的教材太烂了,我觉得编教材的工作必须有人做,但是现役的数学家好像兴趣都不大的样子,只有少数人在写,毕竟在这样的职业评价体系里这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收益。我很想写几本好教材,让大家知道数学还是有意思的,而不是读了同济等等垃圾教材后以为数学就是这些奇技淫巧。除了写教材以外还有写科普,想写一些给高中以及大学生读的有意思的数学科普,现代数学这么有意思,我想让更多人知道其中有意思的部分。我高中的时候读了一些科普,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现在看起来那些书水平也很粗略,我觉得以我的水平会写的好很多。数学比我好的有,写作比我好的有,但是两样都比我好的我觉得并不多,所以我想试一下。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职业发展的计划,毕竟这些并不能给自己带来职业上的收益,不过我自诩为教师,富有创造力地为学生传授知识,这是我真得想做的事情。
今天我过得也还算平稳,总之是在缓慢地修改自己的文章中,和往日一样。不过有的时候会为进度缓慢而着急。不过着急也没用就是了,工作时间投进去了,工作产出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只能慢慢磨了,九月底应当能磨完。十月份再密集地磨一下报告,然后投入找工作的事宜。……。虽然很慌张,但是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本来就是大部分的生活都不能受自己的控制,就只能忍受不确定的生活以及忙碌的状态。真希望这样忙碌的状态能早些结束。
……刚刚写着写着就翻了翻一些别人的毕业论文,越翻越清醒。
今天的进展是发现自己漏写了两个东西,一个比较容易补,另一个可能有点难。我发现自己心态已经完全硬了,只是沮丧了十分钟,就不管了。问问导师,他也不知道的话那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做得出来就做,做不出来就算了。天意,都是天意。找的到工作是天意,找不到工作也是天意,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做好我能做的就是了。我现在已经深谙摆烂的精髓了x。
看到 Harvard 主页给出的写 research statements 的建议,看着真头大,说什么「Convince the search committee not only that you are knowledgeable, but that you are the right person to carry out the research」,我自己都没法 convince 自己吧,怎么 convince 别人,真想写上:我就是小垃圾,哪位好心人捞一手。
刚刚躺在床上悟道。我仔细盘了盘,我数学做的好不好,究竟有没有人在乎。家里人肯定不在乎,只希望我过得健康。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也肯定不在乎,他们更在乎我过得快不快乐。我的导师和同门师兄就更不在乎了,所有人基本只关心自己的学术做的怎么样,不太会去考虑别人做的怎么样。就算考虑了又如何呢,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主观的对能力的测定而已,一般不会带有什么恶意。那这样子说来,真正在意自己数学做的好不好的,也就只有自己了。如果自己也不在乎呢?想到这里心情顿时轻松了很多。我刚刚数了数,自己认识的数学家也不超过一百个,但是全世界有这么这么多的大学,这么多的数学家,这么多籍籍无名之辈,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中一位呢。藏在那种地方,说不定能更好地写书论著。……。刚刚突然想起来前导师和我讲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数学问题,总归要有数学家来做的。未必是很 fancy 的、很深刻的问题,但是是需要被完成的问题……。我觉得自己是天然地反对英雄主义这样的叙事的,但是数学这个事业又是非常个人英雄主义的,这或许是我的认知的矛盾点之一。但假如真得把数学当作是编字典一样的活,不是哪些问题难、哪些问题时髦、哪些问题深刻就去做哪些,而是觉得哪些自己能做、哪些对自己来说更有意思才去做哪些。不是为了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聪慧才去做问题,而是为了把问题解决于是和别人一起把问题完成。永远是后者这样的工作更加吸引我,但我这几年都做成前者了,所以这么痛苦。归根到底,很多事情,只要自己不在乎了,那就不存在了。个人的痛苦、虽然真实,但是也是基于非常虚幻的前提,即是自己对自己所做的事在乎。但是这里有很根本的矛盾:自己正在在乎的事未必是自己想在乎的。就像自己在习惯性地做某些事情来寻找快乐时并不快乐。如若能清醒地过好每一分每一秒,在乎自己真正在乎的,就不至于「如鱼游网 将是长流 脱入暂出 又复遭网 」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修为不够哇(?
今天跟我导碰面了,我特地问了我上次发过去的那个没有问题,他也只是很轻描淡写地提到没有问题。鬼知道我前几天刚发过去的时候有多少提心吊胆,甚至刚发过去的那个晚上睡都睡不好,起来还做噩梦。唉。人还是喜欢自己吓自己,我是真得觉得无论什么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真没意思。如果我今天不问他这个有没有问题他估计都忘了这茬了。他跟我讲这个 trivially 就是对的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说就是因为太 trivial 了所以我才担心会出错,他讲我们这个领域就是这样,只要把问题组织成合适的方式表达出来就很容易……果然我们还是受 Grothendieck 的影响很深,一切命题只要以合适的方式说出,就是显然的。再引一段 Grothendieck 的话:
‘I can illustrate the second approach with the same image of a nut to be opened.
The first analogy that came to my mind is of immersing the nut in some softening liquid, and why not simply water? From time to time you rub so the liquid penetrates better,and otherwise you let time pass. The shell becomes more flexible through weeks and months – when the time is ripe, hand pressure is enough, the shell opens like a perfectly ripened avocado!
A different image came to me a few weeks ago.
The unknown thing to be known appeared to me as some stretch of earth or hard marl, resisting penetration… the sea advances insensibly in silence, nothing seems to happen, nothing moves, the water is so far off you hardly hear it.. yet it finally surrounds the resistant substance.’
Oct 2023
摸鱼莲第二集前后肥伦和摸鱼莲有这样两段对话。肥伦虽然自己也是魔法使,但自己学习魔法的初衷是为了报恩。所以不太理解老师为什么这样不断地收集魔法。
伦:“芙莉莲大人真的很喜欢魔法呢”
莲:“还好啦,就跟费伦你一样”
伦:“我觉得不太一样”
莲:“一样啦”
在结尾的时候:
伦:“为什么你对魔法这么拼命……我实在无法理解”
莲:“你应该明白才是,因为费伦你也没有放弃成为魔法使”
伦:“不是这样的,只要能学会可以独自过活的能力,不管什么我都无所谓,不见得一定是靠魔法……”
莲:“可是你选择了魔法”
肥伦不经意间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施展魔法后自己所爱之人的笑颜。
我觉得这段对话真得无比契合我对数学的感情。每天都想着要不就算了,成天做些没用的、做不出来的东西有什么意思,整天怀疑自己的智商与运气,明明挺聪明的一个人现在都被整得有点神志不清了……在无尽的痛苦与重复中,只求得一点点了悟的愉悦,但是把自己的最好的青春全部花在这种地方,这真得值得吗……但是虽然成天说着要放弃、要转行,但周围的人都离开了,只有自己做到了现在,从大学正式学习到现在也十年了,如果算上从小学到高中就一直在玩竞赛,那就更久了。仔细想想,不喜欢的话谁能做十年呢。这是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现在还能依稀回忆起一些初学时的愉悦,就像 Stoner 里形容的神启时刻一样(可以翻翻我主页上写 Stoner 的那个书评),食髓知味。也像 1Q84 里形容的那样,在生活的某一个平凡时刻,可能只是做了某个不太寻常的举动,世界就便成了两个,而自己便进入了和以往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平行世界,有着两个月亮的奇妙世界。我很喜欢这个隐喻。在体验过一些事情以后,世界已经从虽然微末但是本质之处开始改变,命运的齿轮转动,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无法视而不见。承受过新世界的赐福,也必定要承担新世界的苦痛。
今天在糊 research statement,糊了六页,感觉糊得好烂,而且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工作,囧。越写越心虚。而且很不喜欢推销自己。但是还是得硬着头皮写。写完就放到 ChatGPT 里滚。这玩意虽然从来不吐几句真话,但是修改语法和修辞真得不错,能吐出很多大词,以我贫瘠的英语词汇用不出来的句子,用在论文写作里就显得很板正。这玩意真是解放生产力啊。(不过写作的时候也明显变懒了,就是把比较重要的想法、逻辑写上去,然后修辞全靠 ChatGPT,嘛,对于论文写作来说我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我今天仍旧在改文章,不过发现一天能改二十页,也就是说一周能大致改完,那大概是赶上了?不过时间也已经非常非常紧张了。虽然回看证明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心虚,因为觉得可能自己写的有点问题,anyway。先胡乱上吧。乱拳打死老师傅(不是
不过心态比以前平稳很多了,因为我掰着指头算了算,我一天的工作时间就那么多,十个小时多点,再怎样努力也没法再增加了。那就把每天的量都做好就是了。多的我也不会,文章里有错就有错吧,毕竟体现了我的真实水平。我就这样了(摆手)。
今天我跟导师对了一遍 research statement,我俩一句一句地改文法,改了两个钟头,囧。明天做完第四个报告,下周就没有报告了。但是论文得照样改。希望接下来九天能尽量改出一版能见人的稿子来。刚刚在读的时候,又发现许多自己觉得比较微妙的地方,啊真头疼啊,不想写啊不想写啊不想写啊不想写啊不想写啊不想写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什么力气,然后工作也很难集中注意力,但还是强行工作到了十一点。工作到后面的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可怜要这样赶工,唉。这就是苦果吧。没有尽早地把工作完成好,就导致今天的结果。
今天中午跟我导再对了一下 research statement,然后下午做了一次报告,下周应该没有了。接下来一周主要就是改论文,虽然有点压力,但是努力一下的话,起早贪黑七天应该是能完成。下午讲完报告和同学讨论。觉得自己做的工作虽然 trivial,但是和另外的做得还算可以的博士生工作相比,trivial 程度可能也就半斤八两,毕竟博士生基本都是草台班子x。不过很多人做的是 special cases,就是在特定的 cases 下做计算,大家都知道是对的,但是没有人去写清楚。我做的算是 generalization,虽然大家也知道在这个 case 下应该是对的,但是也没人写,我觉得他们是没有想到正确的点子上。不过我觉得 generalization 比起 special cases 来说肯定还是更有用的,因为别人要用这个结论的时候,没办法,该引我写的还是得引我写的。我就这样安慰自己。「你们觉得 trivial 的话你们怎么不写呢」。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大脑已经 malfunctioning 了。今天白天出去玩,没看到好的景色,也没吃到好的东西,有些忧郁,写了一些很伤感的话。往返开了快四个钟头的车,到家后很累,但还是打开电脑,继续想昨晚想一半的问题,想着想着就打开了 79 年的一篇著作,几年前没读懂这篇 paper,今晚再看很多地方都懂了,虽然最近我的时间很紧张,理应不该看这种有些离题的东西,但是就很开心,比白天还开心。本来今晚是想休息的,因为白天跑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但是看着看着就精神了起来。或许我的精力根本不取决于我做了多少事,而取决于我当下心情是否还可以……
刚刚一个反例把我整沉默了……想了一晚上……感觉我以前学的数学都是假的……
又被摸鱼莲的剧情狠狠地触动到了……
修塔尔克是个实力很强但是非常胆小且不自信的战士,虽然觉得自己对上龙会死,但是在危险时刻他还是站了出来和龙对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龙没和他发生任何战斗接触就走了,而且再也没有进犯(其实是他太强了,龙不想主动招惹这样的对手)。虽然很害怕,但他还是在村子里住了三年,保护这座村子。路过的摸鱼莲和肥伦邀请他一起击杀那条龙。第六集,夜晚,肥伦看到修在很卖力地修炼。于是发生了下面这场对话:
伦:“我觉得修塔尔克大人你不会逃走”
修:“你又了解我什么了”
伦:“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但我回想起了很可怕的事。”
修:“很可怕的事?”
伦:“就是我第一次和魔物战斗时的事。当时我已经累积了十分足够的修行经验。却因为恐惧而腿软,忍不住逃走了。魔物对我紧追不舍。芙莉莲大人也不知为何都不来救我”
修:“我师傅也是那样呢”
伦:“当我最后被逼到绝境,终于下定决心时,身体自然就动了。需要的只有决心。拼命积累起来的东西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修塔尔克大人你虽然是个没药救的胆小鬼,但我相信你想保护村子的决心一定是真的。”
当我最后被逼到绝境,终于下定决心时,身体自然就动了。需要的只有决心。拼命积累起来的东西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我也必须下定决心才行。我的工作虽然浅薄而无聊,但那也是我的心血啊。我在这上面花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这些无论有效或无效的思考是不会背叛我的,不可能这么多年花下去我仍旧什么对此一无所知的。一定有一些我知道的比全世界其他人知道的都更加清楚的地方。
ddl 悬在头上,每天都过得特别痛苦。今天早上更是在修改文章的时候对自己的工作厌恶到了极点,但还是要继续做下去,就特别委屈。上网搜了一些类似的抱怨,感觉 Academia Stack Exchange 上好像也蛮多人这样抱怨的。嘛,看着看着就稍微心情缓和了一点,就算过得惨,但只要有跟自己一样惨的人,那心里就会好受点(不是)。感觉就是,虽然道理都想得很清楚了,但是还是会被眼前的事情蒙蔽。人类还是进化得不够彻底呐(
今天写 CV 的时候总之特别想死,看了一串的教书经历,以及在疫情后就断档的阅读讨论班,再看看自己的致谢,我觉得自己上得这几年的书就是个笑话。在办公室里笑了半天,笑得我眼泪都掉出来了。怎么就活得这么小丑呢。想不明白。我记得前几天,写 introduction 的时候吧,也觉得自己做的东西,跟一团废纸有什么区别……也非常抑郁……甚至看到自己的文章都会觉得有点恶心。再加上刚刚又强迫性地检查一了遍证明,我就觉得自己这一天天的到底在图啥。唉。赶紧明天弄完,交一份稿上去,然后就撒手不管了。
看到别人享受数学的时候我就蛮嫉妒的,就像看到美国人玩什么都能玩得很开心而感到嫉妒一样。快乐是一种对我来说很困难的能力。
刚刚又非常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 argument,也是那种感觉特别 trivial 的,但是专家们好像没有发现的地方……就跟上次跟导师讲的那玩意儿很像……
anyway,我感觉这个就跟强迫症老是去想自己出门的时候门有没有关好是一样的,就是过度担心,真得有错,反正那几位看一眼就知道了。想也没用。毕竟都是自己的成果,无论对错,代表的都是自己的思考水平,把真实的水平展现给别人,没什么的。
刚刚闭着眼睛点了 schedule sent,唉,我真得好害怕自己的工作里面有很初等的证明出错然后被大佬捉到,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就不用在学术圈待下去了。对做出来的工作一点开心不起来,但是对做错的无论或大或小的地方都十分焦虑。只能祈祷里面没有错误了。如果真得有,我也没办法,我就这样的水平。我已经展示自己真实的能力了。就这样吧。累了。对吧,总不能一百多页全是 trivial 吧。不过就是可能他们看我会觉得像是看傻逼,就不给我写了。不写就不写吧,那我就回北京。没什么的。就这样吧。这种负性思考的方式简直是绝症。算了,绝症就绝症吧。总之以最坏的情况去思考。思考的结果还可以接受。那就这样吧。
如果别人给我回信的第一句话是”你做错了“,我马上收拾包袱回北京,哭哭。
可能是昨晚喝得有点多,今天有点宿醉,今晚搜这些东西搜着搜着就非常沮丧。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奇怪,做这个学科的感觉也没几个人,但是为什么还是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许多人和自己竞争同一个岗位,太奇怪了。而且搜着搜着就觉得自己的工作这么无趣,有谁会在乎。而且我看那些教授列表,看看同样方向人做的文章,我觉得也很没意思,因为很多人的工作我也不在乎。所以越想越觉得这个数学学术圈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它越来越没什么吸引力,但是竞争力度却这么大。怪事。世界真得是很残忍的。
下午在想问题,想着想着又 depressed 了,因为觉得这玩意好难啊。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哪哪都 depressed 了,难的问题不知道怎么上手,没有掌控感,很 depressed,简单的问题做了没有意思,也很 depressed,关键是一旦一个问题我会做,我就觉得它是简单的了。所以永远都在沮丧和抑郁的状态。我每次感到焦虑的时候,就是觉得自己又在重复劳动的时候。很多事情,虽然我想着高效地做一遍就好了。但仔细想想。数学这玩意,如果都是有效思考的话,那也太恐怖了。
早上终于收到了最后一位教授的回信,那我推荐信就算找齐了。尘埃落定,接下来也不用太担心什么了。总之能做的都做到了。就这样吧。也入冬了,休息会。
每次写文书的时候都由衷地感谢 chatGPT,真的是再世父母。
刚刚和一个同学聊天,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
她:我每天都很开心啊,有问题做,这个问题做不来就想另一个问题,几个问题一起想。每天都能学到些新东西。做不出来问题会难过一下,做出来就超开心。
我:每天都很难过,感觉每个问题都很难,横跨在面前的首先是心理上的障碍。做不出来问题就一直难过,做出来了也难过,因为要么怕做错了,要么觉得这么 trivial 的玩意我竟然想了这么久,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上次有个美国同学找我问问题,过了一个暑假后还是询问差不多的问题,我很差异,因为这么久了他这么点东西都没学明白吗?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开心的样子。我就还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但其实我内心已经崩溃了。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被这种老中思想毒害了。
我觉得最痛苦的地方倒不在于毕业、投稿之类的。毕业很早就能毕业了。我也没想着自己这水平能投四大刊。但就是每次看着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再看一些写得很漂亮的文章,就会特别自卑。而且我们这个学科风气也不是很好,竞争意识很强,很 mean。搞得我也对自己越来越 mean。
唉,就这样吧,不想在想了。这样的痛苦也重复过很多次,搞得我自己都烦了。我不希望自己连痛苦也是平庸而重复的。干活干活。
我现在的状态:猪脑过载。
不过话是这么说,有的时候还是懒惰。没有办法。但我觉得,如果今天想到了,今天就奋进一点。明天想到了,明天再奋进一点。想到一点便奋进一点,总归是会往前的。
深夜偶尔有的时候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入错行了。如果当时读了文科,或许现在就能更好的把自己的内在统合起来,不像现在,工作和生活完全是割裂的。
Nov 2023
找工作时得硬着头皮给大佬们去信介绍自己 trivial 的不能再 trivial 的工作。这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但做还是得做。唉,脸皮薄的胆小鼠实在是太难混了。虽然讲起来很像段子,但我每次需要发邮件给比我年长许多的教授时、而且我有事相求时,我会在白天花很久写完,用 chatgpt 来回滚几遍,然后放草稿箱里。晚上先喝酒,等喝到精神放松后才敢点发送……
给本科的导师去信,附上了我现在的博士论文。边写边想起来本科念书时的许多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五年,却还这么清晰,清晰到有些刺痛。五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或许等我回去再和他们见面时一切也没有什么变化吧。
……
前导回我的邮件好暖啊,哭了😭
一想到就算找工作不顺利,X 大概也能收我,心里就有底气了一些。我真得很缺安全感哇,各方面都是。
有个教授看了我的论文初稿给出了几十条反馈意见,感动,竟然有人愿意看这样又臭又长又无聊的文章。肝了两天把他说的地方改了一遍发了回去。
连续五个月都在写论文,因为对结果也不是很满意,所以现在看到它都觉得有点恶心,唉。
呜哇,dream school的教授回复我了,赶紧给他准备个 job talk
前几周发邮件的时候特别惶恐,很怕被批评,被认为trivial,被抓出错,怕到不敢发邮件。而现在,最怕的是被无视,怕别人装看不见。无论得到什么回复,无论是修改意见也好、甚至批评也好,只要回复了就算成功,至少说明他们读了!说明他们关心我的工作!
想起一个老梗:他读了!他回了!他骂我!他心里有我!(??
梦到跟那个教授给 talk 给搞砸了。而且砸的方式特别奇怪。我梦到跟他在教室里,在纸上讲,然后我同桌和前桌就傻不拉叽地凑过来,在我们的纸上写写划划,我和教授有点不高兴,我就跟他讲我们去外面讲吧。我走出去的时候玻璃水杯掉地上摔碎了,我赶紧四处找扫把和簸箕,中间还有一个同学来帮我,感动。弄完后出门找教授,发现大厅里没有,我整栋楼来来回回地找了几遍,都找不到,急得掉眼泪,然后一想他可能已经回办公室了,然后打开邮件发现他果然给我发了个邮件说他回办公室了。然后我就醒了。
今早给的talk不错,那位教授很满意。嗯哼,他应该会给我写比较强的推荐信了。虽然我觉得自己的工作很trivial,但毕竟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其结果还是足够触动别人的。要相信自己所花费的时间、精力、情绪以及智力。它们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离 ddl 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不要脸了,套磁信,发!管对面是谁呢!
今日的申请感悟。感觉申博后和申博士最大的不同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录进去的概率有多大,没有个参考的标准,就很慌。博士申请那还是能从学校排名和 GPA 看个大概的,但是博后就很靠信息差。
感觉现在最愁的是,联系上的几个教授虽然都希望我申请他们的项目,对我的工作挺 positive 的,但都没法 secure offers,而且因为他们都在普遍意义上的顶校,所以申请的人会很多,就很怕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神仙占了名额。毕竟每个项目只招一个人,很容易被截胡。另外一点是,它们的 ddl 都差的有点远,如果我在申请一个学校的时候,已经拿到了一些普通学校的 offer,那我要拒绝掉这些 offer 吗。头大。
感觉自己还是太 picky 了。但是又想到国内已经有顶校能保底了,这样子的话国外一般的学校就不愿意去。但是国内读博后对以后找教职可能是个减分项,哪怕是顶校。啊!!愁!!谁愿意 secure 我一个 offer 啊!!
本来前几天觉得挺有希望的,T 大学那边和 C 大学那边都有要收留我的讯息,查到了一堆奖学金,感觉自己有戏。但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其实自己完全就是处于非常弱势方,因为发表数不够,而且投奖学金的人非常非常多,我根本什么就不是。啊,我现在才意识到发表数这狗玩意这么重要。这个事情告一段落后得把这事情放心上。把自己的论文拆开来投一下。
孤立无援!孤立无援!我怎么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好麻烦啊!我是真感激那些积极回我邮件愿意捞我的教授,唉。
笑死,跟美国人打交道果然有特殊技巧的,这一个个的平常看起来跟你很要好,一到关键时刻请他们帮忙就都装死不回你。所以必须要跟他们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要堵门,短兵相接。反正我是脸都不要了。看谁比谁更尴尬。
有的时候觉得世界很大,哪里都可以去。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世界很小,因为我感兴趣并且对我也感兴趣的组其实也不多……
看到教育经历 + 论文出版都是顶配的许多人挤在美国不知名的小学校里,而其它各个国家的顶校(法德英除外)才有这样的规格,想到这就实在是。唉。
感觉博后是最后在外面漂流的机会了。找教职就跟结婚似的,定下来以后接下来几十年的整个人生规划就基本定下来了……唉。
不由感慨纯数真的是一门非常国际主义的学科……
每天打开 arxiv 就有些焦虑。
笑死,母上问我之前谈的几个博后项目机会怎么样,我说已经跟对方教授介绍过自己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然后她问我申请了几所学校,四五所吗。我说四十所。……。长久的沉默。然后我说我申请的算少的了,因为我应该有几所还可以的保底学校,所以许多学校我都没申,譬如国内的学校只申请了北大清华和数学所三个地方。(如果都不要我的话我得反思一下自我判断是不是出问题了
睡前收到了 S 教授的回信,鼓励我申请。真的是好人啊。一点点的鼓励和安慰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
中午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结果,我就开始做白日梦,说这个结果如果是我做的怎么样,然后给自己不断编排梦境。后来想着想着觉得这种意淫行为有些恶心。不是自己做的东西有什么好意淫的。应该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感觉自己的仓鼠不太适合这样收集信息的工作。因为很容易猪脑过载。而且我感觉注意力很容易溢出,边收集信息边摸鱼。做数学我可以几个小时不动一下,但收集信息这事情,每隔一小段时间我就要摸。就导致信息的搜集效率很低。
而且我在申学校的时候总是会考虑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虽然已经告诉自己要不要脸地豁出去。但每次点发送之前手都会抖。我明白自己是 nobody,但就是克制不住这种羞耻感。啊,每到这个时候就非常羡慕那些成功人士,他们工作做得好不说,还有那样的自信。
还有几个岗位,我在纠结申请不申请上犹豫了很久。如果是在 Mathjobs.org 上,那就可以直接糊弄一个 cover letter,点申请就好了,管它呢,毕竟也不需要推荐人再重新提交推荐信。但我纠结的这些工作,都是欧洲某些工作,要么他们说要招什么什么方向的学生,要么是一些我一点也不熟悉的国家,点开他们的教授列表也没看到什么我认识的教授。如果要申请这些学校,除了写一封很特别的 cover letter 外,还要额外让给我写推荐信的教授们投递这些推荐信。这种既麻烦自己又麻烦别人的事情我就很犹豫。我问别人,别人肯定说你赶紧投啊。我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决断力呢。我感觉至少有十几个小时是浪费在这上面的。
其实仔细想来,一开始做这种投递工作我还感觉蛮新奇的,可以从数学那边转移注意力、换换口味,而且因为这样的工作并不需要全神贯注,所以经常听着歌喝着酒做。但做到后来我发现它对我的情绪消耗要大很多,这毕竟是要和人打交道的事情。到现在又非常厌倦。我几乎整个十一月好像都在做这事情吧。
呃,刚刚发现自己现在注意力碎得连写这样的回顾都做不到了。这是工作后遗症吗。
真的觉得愿意给你正面回复的人是天使啊。我发出去的邮件,有些教授没回,有些给了中性的回复,但有些教授给了非常正面的回复。那些正面的回复看起来就很温暖。他们其实也都很忙的,愿意给你正面回复说明他们是真得很热心肠。虽然有很多的自我怀疑,但是看到这些邮件的时候心里就会安定很多。话说我现在好像越来越多地用「安定」这个词了。因为我意识到我很不安。未来缥缈不定。
中午的时候,因为那个本来答应给我写推荐信的人还没有发,已经过了 ddl 三四天了,他还是没有发,我从周一发邮件发到周五他都没回,没办法,我只能去他的课上堵他了。我一开始没意识到他在网页上留的是他 office hours 的时间,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相当迟了,离他下课只有十分钟,但要走到那个上课的地方要二十分钟,结果我就开始日剧跑,跑着跑着就笑了,一边喘气一边笑,怎么这么搞笑。把日剧跑用在这种荒诞的地方。最后还是堵到了他,他一脸死人相说明天会弄的。嘛,也不管他写的好还是写的坏了,只要他按时教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