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语,解释经年。
pre - 2021
今天,我作为助教终于和我的授课老师第一次碰面(已经开学一周了),沟通教学事宜。他是七十多岁的退休教授,不知为何还来教课。我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他桌前摊着一篇要处理的 paper,聊天中他有好几次说我要改论文了但又意犹未尽地跟我继续讲笑话,于是本来只是预定十五分钟的 meeting,硬是让他从四点四十五聊到六点半。这期间他并没有讲太多正事,就只是讲他自己的陈年往事和闹出过的一些笑话。他可能老了,讲话都有些歇斯底里,面部肌肉有点松驰,嘴角也藏不住情绪。我明显能感觉到他很希望我坐着听他讲,于是我便留着。他的话很 old fashioned,他讲笑话时我也只能流露出职业般的笑容,因为并不好笑。不过在那种场合我并不会坐立不安,甚至还会时不时装出饶有兴趣的样子,即使大脑正一片空白。谈话结束以后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收到了他的解释邮件,或许他可能发现有些玩笑并不太合适。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个,当有人想表达时,我会很负责地坐在那里当听筒,顺便想想乱七八糟的事,不像一些美国人那样敏感又有攻击性,似乎别人每句话都是重要的,还要为此较劲到底。
其实那段时间我们有个非正式的学生讨论班,从六点到九点。我因为在老教授那里耽搁迟到了,也没来得及吃晚饭,于是听了一会便去系里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碗拌面和一瓶可乐,机子出了点错误,两刀的拌面扣了我七刀半,我郁闷地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半路还与导师打了个照面。系里可真不安全呐。
pre - 2021
早上收到邮件,系里一个主管IT技术的老头儿昨晚心脏病突发过世了。我并不认得他的名字,去系里的网站查到照片才知道是谁。他像是老顽童周伯通,见人就笑,好像总有什么好玩意儿迫不及待要分享似的。我每天在系里都能见到他,有时是打咖啡时,有时是等电梯时,有时是去上课、教课的路上,有时当我正在想着一个数学问题,抬头看到他对我十分友好而亲近地笑着,我也会对他回之以大大的微笑。虽说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人生并不会有什么改观,一段时间后会有新的工作人员顶上他的位置,生活依旧,只是一个奇迹消失了。此刻我有点怀念他,他平常过着怎样的生活?他有家人吗?他的家人也欣赏他这样的笑容吗?会有人为他鼓盆而歌吗?
Oct 2021
每次和几个做人类学研究的朋友聊天,都会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人类只是一个族群而已,又不是什么天选之子。所以现在每次看到网上那些对公共事件阐述自己那套车轱辘话的人都觉得,如果达尔文多活几年,可能会提出人类是由复读机进化而来的结论。
洗澡水的温度是正弦概率波,在触碰的那一霎那坍缩。温度控制阀是一个增波器,还是随机的那种。
(刚洗个澡被烫/冻得嗷嗷叫,想起了做烤鸭时上完色要油炸定型冷风吹干
我对日式审美的偏好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夏目漱石、三島由紀夫、岡本かの子、川端康成等等日本作家的作品,特别前两者,我几乎把能读到的作品都读了。夏目老师与文学史所推崇的陀翁等大家不同,你不会读得战栗或流泪,但他的《虞美人草》、《草枕》让你读到亲切,就像感到初秋雨后晨光拂过肌肤的暖凉交错。
村上春树是很美式的作家,但纵使美式,也能读出非常日本的味道,特别是《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和《海边的卡夫卡》,前者有料峭春寒中万物正在复苏的生机,后者有深山密林里萌动的磅礴元气。有朋友写信说我的心境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惊蛰: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我的读书品味和性格特质真得一致。
呜,真的好想去日本玩一圈。想不通当时我为什么脑子一热就申美国学校而不是申日本或欧洲学校,东大和京大明明也很不错啊。美国虽然自然风光非常令人震撼,但我还是喜欢大城市里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与安全的深夜,还有浸润在生活中的推崇缺憾与非人情的日式审美。
尽管每个人都被社会裹挟着前进,受到他人掣肘,被摆弄成提线木偶,但人归根结底是自由的,有选择如何生活的自由,有和他人决裂的自由,彻底摆脱一切责任的自由,有摆脱道德枷锁的自由,甚至有自杀以反抗荒谬的自由。不用真的去做,但至少可以去想。在尽量不实质性伤害别人的前提下,退一步是否会更清净
现在和家里人打电话谈得最多的就是钱,我每次都要三番五次地重申叫他们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担心自己没钱养老、不要一直催我找工作,我会想办法的。我把自己吹得好像随时能年薪几十万一样,其实我也没什么底,但必须让他们安心。独生子女真难。如果真不行就转行搞钱吧,学术任务就交给后来者了
穷人不配搞学术可能就是这个意思。纵使自己能渡过所有难关,最后可能还是会被原生家庭的牢笼里困住。我这样的异类不知道还能走多远。如果我足够有天赋可能不需要担心这个,但我高不成、低不就,进退两难。
给家长买了医疗险和意外险,这就是成长吗?
不是被爱才有价值,也不是有价值才值得被爱。了解与渴望被了解、爱与渴望被爱、欣赏(肯定)与渴望被欣赏(肯定),几乎都是本能的欲求。只是我们时常混淆它们成立的条件,自我厌恶,南辕北辙。
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来说夜里突然高烧,现在去医院抽血化验了。本来发烧是常有的事,放自己身上也就难受几天,但听到家里人生病还是很难过的,本来刚刚搞了一天终于搞明白了一个引理还有点窃喜,现在心里凉凉的。我一直给家里人报喜不报忧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不想打扰他们。
今天收拾房间偶然翻到自己的kindle,惊觉自己好久没读书了。本科时读得很凶,带点瘾,越古典越爱读,好像要体会全人类走过的路。虽然好几年过去,自从读了博士就没怎么碰过书,但书里得来的经验与现实交杂在一起,已然成为了我性格的一部分。我不仅只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也同漫长的时空与文明在一起。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想着喝点啤酒,又想着同学催我读的《维摩诘所说经》该读了,仔细想了想,还是开了瓶啤酒边喝边读,觉得有点罪过,甚至读出点背德感。法无有我,离我垢故,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刚刚我妈跟我说她在家无聊开始看我书架上的书了,现在正在看黑塞的「乔达摩悉达多」,我问她为什么挑这本,她说她还以为这本书是讲佛学的,正好前几天刚去烧了香,我说其实也没差啦,黑塞就是这样。她开始看书了,不知道以后能否和她多交流一点?总觉得就算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从来没在精神上对话过。
Nov 2021
我特讨厌“碾压”这个词,这把人当什么了?谷子?废品?我看到那些比来比去说谁碾压谁的就恶心,多大的人了,对自己的发言和行为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比还能比上瘾了?真以为全人类都处在同一个可比较序列上、都想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啊?
今天又去了一趟Costco,终于确信是它涨价了而不是我变能吃了。
有的故事重读会感觉很不同。譬如高中课本里有博尔赫斯的《沙之书》,当时年轻气盛,觉得这些笔杆子不懂数学卖弄概念瞎写一气。到大学时我莫名粉上博尔赫斯,读完了他全集,再读到《沙之书》时能嗅到无穷这个概念里的危险与落寞、以及对现实的抵牾和猥亵。数学家抓住了无穷的本质,而他写出了它的颜色。
刚刚路过一家鲜榨草本果汁店,店面挺古朴清雅的,就去选了一杯(以蒲公英和牛蒡打底,佐以黄瓜、香梨、西芹、橙子和葡萄柚),我想着最贵也就跟高级咖啡一个价吧,六刀总行了吧,结果收了我十三刀,惊了,美式抢劫吗?好喝归好喝,但以后再也不买挂着Organic字样的东西了。
远离无趣的人,无趣会传染,越染越深。
刚刚回去路上看到草坪旁边有一只小小的金发双马尾,美国小姑娘,穿着冬装茶色水手服(久美子那样的),一个人在架好的三脚架前录宅舞。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不知道她是不是YouTuber,实在是太可爱了!今日份好心情!
正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两百周年诞辰,打算重读《卡拉马佐夫兄弟》,这本书我读过的次数比《红楼梦》还多。陀翁撕开了遮遮掩掩的文明表象,向内心凿通了一口深井,两百年了,我们仍能从中窥探到自己内心的癫狂与坚持,窥探到那被东正教、严寒、烈酒与汹涌的泪水一同亲吻的土地与灵魂。想念亲爱的阿廖沙。
我永远爱着Violet. jpg
每次看完京阿尼的电影都跟失恋一样,身边少了什么,要难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上次看完Liz and the blue birds也是,这次看完The Movie也是,都不忍心再看一遍。
刚和一个初中同学因为一些事情有交集,然后闲聊蛮久,她说她以前挺羡慕我的,她当时很叛逆,看不起应试教育,不愿意学,其他人只会刷题,就只有我看起来经常发呆还考得很好,还很好相处。我说学习不过就是接纳一种有局限性的新规律,不必否定贬低自己,也不必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其实不用太往心里去的。
Dec 2021
今晚废话属实有点多了,可能两周来第一次休息,总是有很多情绪垒在一起。好几晚没怎么睡好,照镜子时发现眼眶红红的还有点血丝,所以最近除了教书之外都不出门。今晚大概是又发现自己工作里的一些问题,情绪有点累垮了,就开始冒泡泡说胡话,可能还是得休息一两天吧。
压力大的时候就开始反复看K-ON,真想捏捏呆唯。这种中学生活可能只能在梦里出现吧。我到现在还偶尔做噩梦梦到高三考完竞赛回来什么功课都不会,落下太多了,但马上就要考了,语文也没背化学也不会,慌得想哭,直到最后时刻突然想到,我已经读大学了啊,然后就醒了。
我从那个时候就形成了一个观点:就算我运气比别人差很多,就算我每次只能发挥出一点点的实力,只要我足够强,在保持概率的情况下提高总量,最后总能做不至于做砸事情。
今天吃了一家俄罗斯餐馆,红菜汤+黑面包+鱼子酱+伏特加的经典组合,还有俄式香肠与饺子。我发现俄罗斯菜的调味真得好,而且和中国口味蛮靠近的。
今天有个同学找我煲电话粥,倾诉一些情绪,其实我和她不熟,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就有吸引别人倾诉的体质。过程中她提到一件事情,我表现出很感兴趣,她问我她以前不是和我说过吗,场面一度尴住。我是属于那种绝对不会透露朋友秘密的人,因为就算当事人问我,我的反应基本也是:“啊?你和我说过吗?”
救命,昨天聚餐的时候有个男的一口一个中国美国我好想把它头摁到火锅里。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平静夹菜。
最让我暴躁的几件事:超大嗓门打电话、开车没事摁喇叭、莫名其妙响起来的火警警报。凡是大分贝的东西基本都能让我狂躁到想摔东西。
今天玩了一整天塞尔达,从天亮玩到天黑,好感动,原来休息一整天是这个样子的,我已经多久没这样休息过了?都记不起来了。把思维全部放空,不用想任何关于自己和工作的事情。我好羡慕那些朝九晚五上完班就回家打游戏的人。
我记得有个番剧叫做「宅男腐女恋爱真难」,里面的男女主就经常下班看动画玩游戏。现在想想这简直就是我的理想生活啊!
林克因为我的操作不当死了一百多次了,对不起林克,呜呜呜
看看几年前自己给别人的信有点煽情:“我打算睡个懒觉,去超市挑点喜欢的东西,去我没去过的货架细细研究,一行一行地读成分表、比对包装(哪怕都不买),回家慢慢做菜再慢慢吃下,看雪,听落雪般的寂静与一无所有的内心,发呆,给你写信,再发呆,调整呼吸,让思维停止。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生活。”
如果我去当vtuber可能能讲掉四十多门数学课。
我抓到马了,林克有座骑了!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吁~~~
打游戏真是简单而单纯的快乐。这么多做游戏的已经把该搭的都搭好了,接下来只要自己在设定的框架内自由发挥就可以了,快乐的地方他们也都设计过,简单组合起来就能让人快乐一段时间。
我记得我们单元楼上有个姐姐,大我七八年,也是单亲,和她妈妈一起住。她妈妈在一个小厂上班,每天骑着电动车来去。小时候我很黏她,她也很照顾我,她养了只很有活力的小兔子,嚼起叶子来特别可爱。后来她考上了浙大学传媒,交了男朋友,在然后去了央视,我们就没联系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小时候邻居里还有几个玩伴,都结婚生小孩了。不仅他们,其实还有我的堂表兄弟姐妹,基本上就没有上本科的,基本都是职校毕业后进厂,有些因为父母混得还行,有家底撑着,所以都有温馨的小家。而我就像无根的飘萍一样越飘越远。我确实比他们厉害,但这又怎么样呢?我如果不努力可能会更惨。
其实我妈妈对我也没要求,反正也没钱上补习班,和周围人一样健健康康的,学业上能考上本科就行,但她没想到我这么能考,直到高考出分前她都以为我只能勉强够一本。同时我觉得她也没接受好我飘这么远的准备。她应该想的是我留在她身边两人继续一起生活。
我感觉虽然自己一直有在向比自己年轻的小朋友们学习,模仿他们说话,让自己更活泼更赛博,但其实方方面面都透露出自己是上一代的网络遗民了,有的时候甚至有种春晚强行用梗的尴尬感。或许这就是代沟吧。
原来这么多人修学旅行去的厦门呀。那是我第一次去“网红”景点,一到那儿就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节日氛围,纵使是人为营造的。那段时间厦门暴雨(好像经常暴雨),但也阻止不了一群初获自由的高中生大街小巷到处玩闹,大家玩的浑身湿透,回酒店后聚在一起玩桌游。天上地下一派狂热。青春真是羡煞人呀。
网易云音乐竟然测出来我年龄196岁。。
刚刚外婆打电话来,和我说她新房子盖好了,就是乡下原宅那附近。材料都是大舅二舅拉来的,他们都是工人,所以自己该盖。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她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而且应该刚学会用电话,我应该好好回的,但是我土话不太会说了,甚至都不如三外日语,根本没法表达自己的意思。好难过。
我怎么玩游戏都玩出科研民工的感觉,一直在挖神庙,有几个雷达一直在哔哔响个不停可我就是找不到,气死我了。玩得头痛,不玩了。至少到开学这段时间都不玩了。好好收收心工作。
虽然我中国小说读的不多,但是就我读过的人里,沈从文、张爱玲、钟阿城是真正笔下有灵的。他们保留了传统中国审美里最优雅、最江湖的一面。就像有人说的,真正读过红楼梦和没读过的人,对世俗中国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我也可以斗胆地说,读过他们三人的作品的人和没读过的,对白话文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早上打了Pfizer booster,现在感觉上来了,看来是真货(
Jan 1 2022
原来打字都能打到口干舌燥。
林志炫的嗓音真得适合唱词曲,但是市面上的歌歌词实在太烂了,我真希望他一直谱古曲。我以前念「长相思」根本念不出这种感觉,果然诗歌还是得唱。 能唱好古诗的歌手感觉真的不多。那种一步一格的节奏和静水流深的情绪在文字里很自然,但是在歌里真得很难唱好。现在的所谓古风在我看来是终究现代的流行亚文化,借鉴了古体的壳,装的是现代的酒。真希望哪天能听到除了古琴曲以外其它更多的古代词曲。又或者说更多像林志炫这样子古今同调的词曲。
Echo chamber,回音壁,一个人如果一直只在特定的群体里发表观点并且获得支持,这个群体的声音会反复回荡充斥一个人全部的内心,久而久之TA就会落入某种偏见而不自觉。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要经常离开自己熟悉的群体,去听听那些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可能有点刺耳的声音,也当是换个角度理解自己的处境。
嘿嘿记得中学时候苹果手机因为太贵而被称为以肾换机。现在发现原来我也能轻易买得起啊哈哈莫名开心(
其实挣了钱以后发现很多东西都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贵,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花钱就可以买到游戏机玩游戏和买到新手机的时候还是很震撼的,发现自己原来不用问别人自己想买就可以买,这个发现对于我来说堪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今天中午去一家韩式炸鸡店,我去的时候店里刚开门,堂食的只有我一个,但是在我吃饭的过程中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取餐员,有的时候出餐慢,就能看到五六个取餐员坐在等待区坐成一排玩手机,相当神奇。
刚刚在查为什么法国核电建设独树一帜,然后看到有个人回答:法国巨炮多,费电。看得我笑死。
大家都在讲什么灵魂伴侣,但是我怀疑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其实并没有灵魂,内心也没有任何深度。只是身处一个大声场里,各种声音来回激荡、穿过每一个人,让许多人误以为有些话是自己说的。每个人都受限于环境。我自己也是,很可能只是激素和境遇的聚合。世界上有许多个我,只是我们互不相识。
刘欢老师写的《凤凰于飞》的歌词,读得心里有些酸楚。听他唱了几遍,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抹眼泪。得非所愿、愿非所得,无数伤心、无数期许,都做逆风飞。人命也轻、人情也轻,在造化面前不过是时间的一个小把戏。如今又是繁花满市,可否有人仍记得当年踏雪之人。
时间真的很宝贵啊。不知道是不是醒悟得太迟了。
现在如果一段时间不工作不学习就会很空虚很烦躁,但是一旦开始工作遇到各种各样困难的问题就又想玩,玩着玩着又觉得没意思。。本质悖论。。
家里人要我打电话给几个亲戚拜年,啊啊啊好尴尬,根本不敢点视频通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大眼瞪小眼怎么办。
好了,打过了就发现其实也不难,道几句寒暄,看看样子,很亲的亲戚之间也没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不过看到他们头发慢慢变白了,脸上皱纹堆起来,脸颊又肿胖,和我记忆里的好像完全不一样,才过去两三年怎么感觉大家都老了这么多。唉。岁月无情。
Feb 2022
刚剪过指甲,洗草莓给草莓去蒂的时候指头生疼,我突然灵机一动,拿了个小铁勺,一下子就把蒂挖干净了。这时我的大脑里播放起了那句古训: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使用和制造工具。
“我们一生的时间,大部分用于错误及种种恶行;很大一部分虚抛浪掷,无所事事。我们整个一生,几乎都没有用来干应当干的事。”
能一直保持自信、乐观与热情的学者真得是万里挑一的天选之子啊,我以前以为这并不难,我遇到的不少数学家都是这样的,我也是受他们热情的鼓舞才读的数学,但我现在觉得这些真是要用一生去学习的性格。
马友友老师真得好温柔。听他演奏的音乐我感觉就像是倾听自己内心深处深藏的音乐,它是那么直接、那么醒目,它甚至让我刹那间有种怀疑我平常到底在听些什么的疑问。音乐基于真理、基于信任、基于服务,它表达了每一个人的情感、思考与怀疑,它是我们所拥有的天生的语言。如果有一个人和我一样非常喜欢同一首音乐,在一起听过同一首音乐,我可能会无条件信任这个人。信任以心传心,不需要言语。
很想去一次河西走廊。我生活里很少有读文科的同伴,大家都只是使用中文系统而已,对自己的文化身份都没什么概念,好多时候我都没法分享自己的体会和喜悦。所以我一直都很想和些读中国古代史和古代文学的同学交个朋友,一起读诗,一起去实地走一遍历史。当然也可能是我叶公好龙了,毕竟我读的还不够多。
好难,解决完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没完没了的,好累。好无聊啊,塞尔达也搓腻了,我的林克都已经横行海拉鲁大陆就差拿人马当座骑了。盯着电脑发呆,同时后台在思考下午没做完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灵耗竭了。
话说我以前无聊时很喜欢去民科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突破,直到我在现实中真得撞见了民科……一个人把所有业余时间(甚至全部时间)都投入到无用功中,但又不肯学习正经教材,遭到反驳却觉得自己受到迫害,当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杵在你面前,嘴里念叨着莫名其妙的东西,这种精神冲击感强到让我怀疑人存在的意义。
宇多田光的这首《夕凪》,真得好听到词穷,每次听都一身鸡皮疙瘩。这首歌非常 emotional 但是不滥情,把最深处的情感一点点像海面一样铺远直到无穷,仿佛是全人类共享又是我一人独享的孤独海面。如果我能创作出这样级别的作品那我可以当场去世(不是)。
(我不懂音乐,瞎说的)熊光是我最欣赏的那类文艺创作者,具有非常扎实的功底,但是作曲写词非常仰赖直觉。不是“玩”音乐,而是去“表达”。这种作品未必艺术价值最高,但绝对是最完整的。就像每个人经历的那些情感,虽不是惊天动地的,但细水长流,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这种作品写的便是这种孤独。
可能是阅历也增长了,以前我看书听歌喜欢那种特别满的鸿篇巨制,譬如许多交响乐,譬如陀、托等人的小说,也喜欢实验性很强的作品,像穆齐尔或其他人的作品,但是现在我的审美更倾向于那种完整但又简单、意在弦外的作品,譬如熊光的歌。可能是自己变懒了,也可能是自己身上的缺憾更多了,向内索求多了。
发生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就是我和一个人聊完,然后把同样分享过得曲子分享给了另一个人,结果发错了,她还看到了。我感觉特别尴尬。我之前发文章也是,我给不同的人分享文章的话分享的都是不同的文章。我很怕这种“群发”,更怕自己这种行为被别人了解到。虽然我问了问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我总觉得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一对一的感觉非常重要,而那种行为破坏了这种感觉,让人显得特别轻浮。虽然轻浮这个词用在这里比较奇怪,因为都是朋友关系,你也没有说在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有许多江南的景色,那些不经意间闪现的古意,真得让我沉醉。来了美国后去了很多壮丽的国家公园,更能体会出区别,这边美则美矣,但我家那边的远山淡水以及分不清昨日明天的连绵雨水,都让我感觉到非常安全,我觉得自己被环境保护着,有时去亭里纳凉不知不觉就能睡着。
这两天做饭洗碗的时候听了曾轶可两张专辑,18年的《Anti!Yiko》和新出的《Burning》,感觉还不错耶,而且这个编曲和唱法辨识度好强,有点像埋在深海里,摇荡、炫目,我感觉随便切一首只要切到她的歌我就能认出来。
表面:Thank you for the suggestion, I really appreciated it.
关掉zoom后:神经。
刚刚吃完晚饭又看了一遍『玉子爱情故事』,太甜了,玉子真的好可爱!
在商场待的越久,买的没用的东西就越多。下次吃饱饭再去。
我觉得政治就是用在知识分子里很早就普及的观念和一堆腐朽蠢人拉锯。我能做多少贡献和我个人能力没关系,全看蠢人有多烂。如果把时间都花在这上面,我觉得有点浪费了。把这个东西用在自己的创造上,也能给别人带来许多有意义的东西。
有的时候我感觉世间一切都是物理性的,只是空间、力与场。我需要一直运动才能把东西关联起来,才能给它们赋予意义。如果我不去做,一切就会跑到我的对立面去,它们的存在会拒绝我。我觉得这简直可怕的像个寓言故事: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所有的本质都在我的意识之外,包括我自己。
每次一看新闻就觉得人类迟早是要没的。
吃完晚饭后继续看二战的资料。在现代战争中,人就只能像牲畜一样毫无意义、毫无尊严的死去。唉。
打开塞尔达,搓了一会儿,在雪山上转了转,不知道该干什么,很寂寞。旷野之息,太寂寥了。
我读书的时候其实很少读哭,但是看到《卡拉马佐夫兄弟》结尾阿廖沙的那段话真得就忍不住眼泪。崇高、圣洁、良善、希望,这些天使一般的话真得让人动容,特别是对于深处地狱中的他们,以及我。
不知道为什么又翻出来这首,慢慢地读,被里面寂静的深情打动。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这个战争感觉真荒谬。我刚还在边看CNN live边工作然后发邮件给导师问问题。一切好像与我有关,又好像无关。战争会死人,是很严肃的事情,可是大家盯着玻璃板关注着动向,就仿佛在看剧。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它,只能再思考一下没做完的数学问题,但这种没用的与现实相差甚远的事又加重了荒谬感。
一旦尝试相互理解的渠道被各种政治操作主动或被动的关闭,人们就只能臆想一些事实,选择性地看一些事实。臆想的愤怒会变得真实。只有愤怒才让许多人有活着的感觉。人类就是这样嗜血。人类的文明就是铁与血的文明。尽管我们一直尝试建立沟通的桥,建立通天的巴别塔,可是摧毁总是比建设要快。人类这种低等生物迟早是要把自己作死的。如果要一个更平和的环境,需要有真正有能力的大人物,需要我们建立一个更富有弹性的文明去包容历史的伤口。但是我们做得到吗?我对人类是没什么信心。
旧社会就是一个泥潭,每个人、每个民族、每个国家在进步过程中作下的恶都会在未来的某处集中爆发出来,到时候谁也逃脱不了。还是那句老话,新的思想想要被广泛接受,就需要那批老人全部死掉。而领导层普遍都是六十往上,所以我们只能期待遥远的未来事情可能会变好了。
旧有的秩序需要被打烂,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人,只准自己说话而不准别人说话的人,那些所有在道德高地的人,都应该好好地认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傲慢和无耻。世界如果能安稳发展谁不愿意呢?但是人家要你死,难道你就去死?我在看那些视频的时候感到极大的满足,好像自己找到组织了,好像自己平常大脑里那些“僭越”的想法都是可以被广泛接受的,我不再是个异类,不再需要夹着尾巴生存。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但正因为太美妙了,所以我更要警惕。人一旦陷入满足,就不会去思考,只会被通知。一定要广泛学习历史才行。
我觉得确实是这样,需要以自己的正义、理论、同情、信念去捍卫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并在过程中不断理解各方、不断学习。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了,那就要非常坚定。
最近每天都在以死亡为背景思考问题。我看了很多基辅人的口述。战争没来的时候没有人会认为自己会轻易死掉,文明有韧性,死了一代又会有一代新人成长起来,但对于个体,死了就是死了。危险、动荡、不确定是生活的底色,如何在有限的生命里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便显得尤为重要。
世界于我是什么?或许如海明威回忆他在巴黎的时光时,写下了Paris is a moveable feast,对我来说世界或许也是一场流动的盛宴。盛宴不仅代表着五光十色的自由与繁华,在中文语境了也暗示着命中注定的落幕,人去楼空、飞鸟投林。
这只是历史生活的一个注脚罢了。有的人死去,有的人活着,阳光照下来,只有断壁残垣还在提醒着业已发生的事。这一刀就像在群体的心里划了一条深深的疤痕,但总会随着时间自然会愈合的。新一代人会诞生,时序轮转,过往的繁华又会重现。人们一如往常,相爱,憎恨,仿佛在说着早已说尽的话。
既然伤口已经形成了,那就只能等它自然结痂。不必把心撕开看个清楚。想起《千与千寻》结尾的那个隐喻:向前跑,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无论有多么留恋与好奇,无论受到多大伤害,要一直跑,一直跑到与现实连通的地方为止。就让身后的事永远留在童话里吧。
艺术是一种逃避,同时也是一种高于现实的现实。
物质会被毁灭,但精神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