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朋友去机场,下起了小雨,等快到家时正好雨停。路过一家没去过的精酿啤酒,就进去点了一个 flight 的啤酒,再在外面的餐车点了猪肋排烧烤。它们家有很宽广的室外场地,面前是铁轨、铁轨在外面是条河,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
只是到室外,就能感受到风在涌动。风并不大,但是你能感受到它从四面八方而来,从河的那一边,抚过一片草地,再拂过你,潮气与青草香环绕着你,广阔而铅灰色的云压到头顶,身后是热热闹闹的人群以及店里的音乐,但在想象中你一直往外走,走到水天交接的地方,走到一切声音都不见的地方,风把你送到这里,吹走了你身边的一切事物。庞大的孤独与自由,世界尽头涌来的风,从脚底、从头顶、从身上。
我吃完了肋排,喝完了最后一杯酒。身子满满回暖。这时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空仍旧亮堂、树林清晰可见,雨滴打在我身上像是冰针。有小孩子跑到雨中游戏,家长们在后面喝酒聊天。寂静的雨声与人们的欢笑并不互相干扰,反而像是互相守护。这座酒吧像是雨中的庇护所。
可能是在雨天里我有些喝醉了,每次风吹过来我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有些想哭,我或许就是在这种天气出生的,在这将雨未雨,天将明未明之时。我想象着有些雨中的灵在唤我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我本来不属于这里,想着想着就有些委屈。我好想躺到地上,仰面望着低低的云。
之后我又去了附近的面河的一个公园,公园很狭长,一个连着一个,都沿河而建,种满椴树。在树的一个缺口上建了一只长椅,椅子面对着跨河而过的铁轨,很长很长的火车驶了过去,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身边的椴树都在风中摇动。我尚且没能很好地形容这种感受,宽广而疏朗的河面与植被似乎拒绝被记录。它们自己有着自己的场域,所有进入其间的人一下就能感受到世界内蕴的寂静,它们并非远在市郊,而就是在城中,在我们之中,不是我们建造并维护着它们,而是我们在它们之中占据了一小块城市,寂静就在我们所处的四方原野上。我以前是如何地封闭感官生活啊!我沿河走了几个公园,在这种天气散步很舒爽,不会出汗,因为一出汗马上就会被风吹干,所以皮肤上一直是干爽而清凉的,直到走到有些干渴才回家。这两天的出行,让我对心中真正重要的部分多了几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