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关于工作,现在我坐在电脑前满脑子都是「别想了别想了. jpg」,越想越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春季学期没日没夜地准备博士论文开题答辩,然后暑期教课、在草坪上迎着日光睡觉、读了一些自己领域古典时期的经典(和我要做的内容没什么关系,但总想读),在暑假的尾巴出去旅游了两周,发现自己工作的一个漏洞,回来一直在改,半年弹指一挥间。论文进度我很不满意,本来计划春季完成的论文没曾想在具体写作时发现一个细节问题,这个细节问题比我想得要严重很多,现在也没能改完,虽然做出了一些衍生产物但是和我要解决的问题没太大关系。真想来次「漫无止境的八月」,当长门有希,一边循环一边改论文,循环个一万次论文总能写好了吧。另外我经常在想自己学的这么多屠龙术一个都没用上,用的是很基本的该方向的博士生大概都会的技术,心态有点不平衡。这篇文章做出来估计也没什么人关心,因为内容比较古典,更何况我也没能做出自己满意的结果,有几个强加的约束条件我一直没能拿掉。我这一年基本全部精力都在和它较劲,很少和系里的人联系,和导师的联系也少,报告会议也基本没去,简直成了透明人,感觉自己有点犟上了,最严重的时候看到它就恶心,只想着这玩意谁爱做就去做,我是真得不想做了。
工作之外写了不少书评、影评、日记。在朋友帮助下写了本站,网站上大部分文章——至少三分之二——都是今年写的,这说明我今年真得很焦虑。别人是心情放松的时候才写,而我是焦虑的时候才写,写文章对我来说就像分泌汗水一样,是替代跑步的解压选项。其余的:
- 学习了塔罗牌,虽然牌是读完了但是没实践过,得在网上学习一下占卜实例。
- 购齐了调酒工具和书籍,跟着书边学边做。
- 入了线香坑,花了一两百刀,最大的发现是用线香薰衣服效果会比用香水好很多。
- 开始听播客,大概听了两百集的文化历史类播客,学到了很多听完即忘的知识和想法。
- 读了大概十几本文学书,大多偏古典主义。
- 看了二十几本漫画,有用作消遣的,也有深受触动的(譬如藤本树的作品)。
- 电影看得少,不过接触到了塔可夫斯基的作品,足够了。
这一列就发现真得做得比想得实在少太多了,空闲的时间大多浪费在一些无聊的视频上。我要大声呐喊出:拒绝内容推送!我立刻!马上!卸载 YouTube 和 b 站。
心态和想法:今年最值得说或许是心态和想法上的改变。不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评价(虽然多多少少还会畏惧,但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一紧张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同时自我责备相比以往也温和了很多,只是偶尔发癫(也可能是我对此已经麻木了)。另外不知道值不值得说,嘛,现在的我明显比博士刚入学时候的我更成熟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么多年一点脑子没长也太丢脸了(
不过我对自身的怀疑在要找工作的生存压力下更严重了。自我实现的高要求与现实的冲突越来越剧烈,每到这时就想起写晴雯的「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我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判断能力,也怀疑这样不断写作的意义。我不光明、不洒脱,也不聪明、不勤奋,经常一阵一阵地努力,有进展的时候一天连轴十几个钟头连续几周,没进展的时候连着好久每天就工作三四个钟头剩下的时间都在焦虑抑郁。这种怀疑没法用柔软的语言和鼓励搪塞过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也没法改正自己的懒惰。似乎只能等待,数学毕竟不会就是不会,导师也不会,而第一篇文章我又想完全自己做(第二篇开始再考虑和别人合作)。我总觉得留给自己的自由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等博士毕业都快奔三了。据说在那以后的生活只会直线下坠。我不知道。
关于阅读和写作。有囤积症的我每次在扩充自己的阅读榜单(甚至扩充漫画榜单这种消遣榜单)时都会感到焦虑。世界上的文化从业者这么多,我写的东西真得可有可无。有时我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我只是十亿分之一都不到,却妄想成为世间唯一。工作上也是,数学家也这么多,对吧,我连在好学校找个教职都不太敢期望。人是会在绝对数量面前退缩的呀。我也发现自己有点越活越木,只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探寻乐趣,面向太私人,有时看到外面庞杂的世界才突然想起来生活根本不是这样一回事,它嘈杂一片,和日夜不停的海浪一样。而我在小楼里埋头做数学,已经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我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我至少不想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不然很容易被内生的懒惰拖垮从而止步不前。不是那种不做事的懒惰,而是按部就班的懒惰。我最怕的不是一事无成,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滑下生活的热寂。许多人长到一定年纪后就灵魂死亡了,我不想这样。总之我现在想的是要不断地接触新的生活、学习新的文艺、向所有厉害的人学习,以及把自己的挣扎写下来。对,我写我的挣扎,我这样焦虑而贪婪的人的挣扎,属于我的自我观察日志,写文明是如何作用在我的身上,写我一切或主动或被动的无奈、痛苦与偶尔的幸福。
2023
- 工作:出于隐私原因隐去。但今年最重要的就是工作!已经离毕业不远了,要做的事好多。
- 阅读:目前在读的五六本书先读完。作为小仓鼠,我囤积的内容够我看十年,随便抓来看吧,也没什么特别想在明年读完的内容。但是明年至少要保持十八本书的阅读量。电影则希望看完塔可夫斯基的所有作品,看完苏联版《战争与和平》、《春天的十七个瞬间》。漫画清单也好长了,休息时有多少时间就看多少吧。
- 写作:不定计划了,更重要的是要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写作、以及真正想写些什么。书评影评之类少写,我觉得没有意义。
- 作息:希望能保持最近 12 点 - 8 点的作息。
- 旅行:阿拉斯加、纽约。
- 社交:多去和同行交流。系里的活动至少每个月要去一次吧,别再这么自闭,现在系里的学弟学妹我好多都不认识。至少每两周一次和朋友出去聚聚。
- 其它:实践塔罗占卜、学五十杯酒、每天冥想。
再就是老生常谈的那些。拒绝内容推送,多散步,安排好精力、保证工作时间、重要的事情先做等等。这些说了好几年了,可能有进步,但至少没有可观的进步,我也没什么办法,我笨笨的,没什么毅力,改起来很慢。
最后以 T. S. Eliot 的诗结尾,也祝大家新年都能找到自己的真理,实现自己的愿望。
With the drawing of this Love and the voice of this Calling
We shall not cease from exploration
And the end of all our exploring
Will be to arrive where we started
And know the place for the first time.
Through the unknown, unremembered gate
When the last of earth left to discover
Is that which was the beginning;
At the source of the longest river
The voice of the hidden waterfall
And the children in the apple-tree
Not known, because not looked for
But heard, half-heard, in the stillness
Between two waves of the sea.
Quick now, here, now, always–
A condition of complete simplicity
(Costing not less than everything)
And all shall be well and
All manner of thing shall be well
When the tongues of flames are in-folded
Into the crowned knot of fire
And the fire and the rose are one.
—T.S. Eliot, from “Little Gid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