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特别厌世,因为要准备好多报告,又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把事情都堆到最后来做。到最后只会在无尽的焦虑中后悔。明明选择了这份工作,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开心,每天就是靠看书、看漫画来续命。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大脑已经不正常了,反而追求的就是这种痛苦啊,正因为平常完全感受不到幸福的事情,所以只能在痛苦之中阅读文艺作品,这样才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什么,以让自己被更深更剧烈地被打动。
在这样的焦虑中读完了『蘑菇的拟态日常』,明明应该准备报告,还没开始,可又是读到半夜直到读完。第二天醒来时窗外完全是阴的,似乎全世界都会在这一天消失,就像漫画里画的一样。这样就正和我意了,最好人们永远不再相见,这样就没人能看得见我,我也不需要再面对别人了。最近时常处在精神混乱的边缘,有的时候觉得就这样迎接世界终结也挺好,有的时又觉得「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活着的喜悦是不会消失的」,做完手头的事情说不定能遇到更精彩的作品。但是真正面对浩如烟海的作品时我只会觉得疲倦。我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如何才能活在为自己建立的想象世界,究竟有什么作品是为我而写。我很累,别人都能轻松做好的事情,我却一样都做不好,光是应付对别人来说很简单的现实就已经疲命了,这里不是我该住的地方。
下午在看了几支『少终』和『蘑菇』的同人后,点了杯大杯的咖啡,终于开始写。虽然很恐惧,但是写着写着就没有那么恐惧了。一转眼就过去了十个小时,到了凌晨一点。写的时候虽然不再焦虑,但是心中却十分寂寞,偶尔休息的时候在翻看作者つくみず的推文,都是很短的碎碎念,到处都弥漫着与作品相同的抑郁情绪。而且听说作者已经清空过几次推文了。虽然学了画,但是十分讨厌工作。经常想那些除了死掉就没法终结的痛苦。看上低音号的时候想起自己在初中参加剑道部的经历,到高中后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去赢便放弃了。。梦到毕业时同学们都在热烈交谈而自己却找不到可以交谈的人。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今天不出门不行、今天不努力工作不行、明天加油啊……真得是同一个世界,同一种痛苦啊。不过看作者写的这些推,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寂寞了。想死的人很多,但许多人也都还在努力活着。我们通过分享痛苦而确认彼此,在角落里只靠着一点点养分就能生活下去。
讲报告。想死。一边讲一边在想想死想死想死。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条简笔画的黑白小鱼,就跟つくみず的头像一样的小鱼,鱼的眼睛是一个简笔画的空洞,游的时候线条也在不规则变动。果然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大脑就会自动幻想出许多东西陪我度过这段时间。
最近这个简笔鱼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飘来飘去的。今天也不晓得为什么就没什么精神。今天天气很好,我心里却很干涸。中午抢 EVA 新剧场版的票,也没全抢到,在闲鱼上看到坐地起价的黄牛,心里很不舒服,下午在听报告的时候仍然在想这件事情。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我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在下意识地抓住所有可以被放大的情绪,它很干涸,正饥不择食地捕捉一切可以寄生的情绪。我以前认为,理性是工作的语言,而情绪是神的语言。但现在来说或许理性仍旧是工作的语言,但情绪只是在我身上不愿意离去的远古爬虫。寄生者和宿主,谁都离开不了谁。
晚上到家洗完澡,离睡觉还要三个小时,我竟然还在想着要不要再工作两个小时……因为这个事还是纠结了有一会,最后决定做一些不用动脑子的杂事而不是去做工作。明明有的时候睡前看漫画一看就是一两小时,明明再做两小时工作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我竟然会因为这时间的归属权而感到如此沮丧。只有拖延拖出来的时间才是真得时间。拖延就是拖出一个时间空档,不被计划的时间空档,所以真得只有拖延拖出来的时间才是自己的。不过一想到还有将近三个小时才去睡觉,突然就困了起来。
很累的一天过去了,傍晚和同学去吃饭,果然初冬工作了一天后就应该吃烤肉。吃完烤肉就去喝酒,转了两家酒吧。只是可惜了,是和工作上的好朋友去喝酒。我跟工友(?)感觉没什么好说的,我不适合干这个工作,虽然平时装作跟大家一样,但我总是会躲避他们在的地方,也会躲避任何可能的会议聚餐。但我今天确实是想喝酒,我的脑袋空空。和陌生人也更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擅长 small talk,于是一边喝心里就一边感到难受和困惑,我在做着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做的事情。或许我真得很希望跟别人贴得近些,但是又无差别地讨厌所有人。
由于昨晚喝了过多的酒,起来时状态并不太好。天气很好,但是并不想出门,好像一打开门我就会消失,于是就在家里不住地喝水,工作,喝水,工作。写起工作来也有气无力,虽然虚弱,但却不至于说有所分心,还是在认真地做着事情,甚至做的时间比正常的工作日还要更多些。只是做事情时并不像往常一样大脑活跃、精神亢奋,没有太多想出来什么东西的愉悦,也没有什么都没做出来、没有发现了什么错误的焦虑,就只像清晨擦着带霜的玻璃时触摸到的那样冷淡。或许这才是最理想的工作状态吧。只是到下午五点,就像过去了一整天,太阳也落下了,好好吃了顿饭,洗了个澡,大概是酒完全醒了,身体像是到了又另一天,又有些熟悉的活力从不知道哪里涌出来,于是就又工作了五个小时直到凌晨。
今天在咖啡馆里待了一个白天,晚上在酒吧里继续工作了一会。虽然压力很大,但是因为是跟同学在一起,在咖啡厅这样的场合,身边都是人,似乎无形之中帮我分担了许多压力,于是工作起来也并不焦虑,下午反而做出来了一些东西。但是晚上到家以后仍然在想没有完全确认的那一部分,必须要在报告之前确认它是不是对的,非常焦急,但我自己实在对这方面没有那么熟,我胆子又小,非常怕问别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怕向别人请教问题,可能潜意识里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不值得问,又或者怕自己犯了什么很低级的错误)。又是无数次感到自己不想再做这行的一天,明明下午把要证明的许多东西理顺时感觉心情轻松,甚至很想晚上赶紧吃完饭后继续做,但是到现在这种对不确定性的焦虑、对拖延的后悔以及对暴露自己问题的恐惧又完全压垮我了,我没有力气面对这种生理性的恐惧,甚至无法仔细思考(因为只要思考了就知道遇到自己不熟的领域去问别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想逃离这样容易诱发我精神缺陷的环境。在背单词的时候大脑仍然沉浸在这种焦虑情绪中,也不知道在什么状态下背完了,可能也没真得过脑子,非常糟糕。后来跟同学聊到了这件事,得到了一些正向的支持,心里稍微明朗了一些,有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的声音悄悄扩散出一些暖意。虽然我平常很讨厌跟人在一起,但是越到这种时候就越是黏人,想从早到晚跟在别人身边,希望别人给出一些帮助,希望得到一点肯定,无论什么都好。于是约了同学周末一起工作,不然我一个人把自己孤立起来后真得什么都做不下去。真是不适合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啊。痛苦来自于别人,温暖也来自于别人,如果在月亮一般的真空里是不是不会有这样的痛苦和温暖了呢。
又是不想干了的一天。我被这个文章拖住太久了,它就像无底洞一样消耗着我的所有时间、精力和情绪,而且我总是对自己写的东西不满意。感觉自己像是已经站到了悬崖边缘,甚至产生了「事情不过如此」的不在乎感。听说人在高楼上会想往下跳、碰到垃圾会想去闻、这些都是大脑报错把相反的两件反应接在一起的结果。看来我的大脑已经在胡乱回应现在的状况了。健康人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我焦急地羡慕着。如果能停止自我评价该有多好啊。我为什么就这么恨自己呢。
今天极其不想工作、心里极其不安。哪怕约了同学一起工作。只不过在极其不安的时候被别人安慰一下感觉稍微会好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前这样的情形也发生过好多次,只要开始做了一切就会迎刃而解。多到我甚至又在想,这又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什么play吗?我的心灵甚至贪恋这样的痛苦?
在工作之前又翻了一下自己的网站,读一些在日本时候写的游记,感觉非常地熨帖,心想着把当时所想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好了。有那么一刻我感觉到过去的我正在帮助我分担痛苦。我现在苦恼的就是我之前苦恼过的,我和过去的我分享一切,世界上与我自己联系最紧密的就只有我自己,我赋予自己一切的喜悦与苦恼,除此连结以外世间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外部世界是外部世界,而我自己与过去的我、未来的我独占一个世界。外面的世界只是各种养分的来源,而我自己的世界才是值得耕耘的地方,生活要分清主次才行。
纵使生理上的恐惧无法克服,也要意识到不是真的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它只是旧有的陋习激发的反射而已。
把论文发给了一些我觉得还算友善的人让他们帮忙看看。虽然我感到很恐惧,但是应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不可能永远跟小孩一样拒绝和外界接触——虽然自闭能带来快感——毕竟现实生活不应该是这样过的。无论是被拒绝也好、被无视也好、只要能得到一些帮助,那就是应当去做的。
讲完了报告,并没有如期而来的放松。反而忧郁加重了。文章里还有一些我自己其实也没有非常满意的地方,有些地方我觉得也有待斟酌。总之,觉得自己是个骗子,生怕别人跟我搭话然后就把我戳穿了,以至于我都不想参加那些有认识的人在的报告。
昨天跟朋友讲,自己离健康人的状态其实已经相当远了,无法像他们一样正常地无感觉地活过每一天。现在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每天都很累,生怕照到太阳。我想起来读博一博二的时候已经有抑郁症了,那时还伴随着惊恐发作。现在大概仍然处在过去的余波当中。但越是这样越是要意识到,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切都只是世界毁灭之前的余波,一切都是过去的重演,并没有出人意料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