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be You Should Talk to Someone | 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
这段时间继续读之前读一半没读完的《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作者是很会讲故事的职业心理咨询师,讲了几个化名的案例和行业谜辛。就前一半的阅读感受来说,作者很真诚,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有用,这两者在心理咨询里并不等同。其实我不太看「畅销书」,因为我觉得畅销书作者时常欺骗读者,把他们当做智力与感受力低他们一等的人,故意说出一些巧妙的讨好的话,好从他们身上捞好处。但这本畅销书的作者很真诚,真诚与否在我看来是划分「畅销」一次该用褒义还是贬义的关键。她作为咨询师帮助别人解决过很多问题,自身也遇到过很多问题、正在进行心理治疗。书中有很多睿智的机锋、也有许多无能为力的沮丧。你可以听她把这些故事和感悟一一讲来,就像在某个茶话会上听某位年龄稍长些的姐姐轻声细语地讲那些往事,有些话飘在风中,也有些话落在心里,她像是未来的我们,讲给过去的自己。
看书的时候我才会真正注意到一些事情的细节,那是一种由书本到自身的映照,把我内心照的敞亮。看书的时候我突然生出一种觉知:一种包容自己过去与未来的觉知。看多了别人的故事,再回望漫长的时光长河,其实真正重要的东西很快就凸显了出来:爱、智慧与勇气。而意识到自己幸福的关键就是觉知。纵使经常活在焦虑之中,但是我一直被很多人照顾,只是我不敢面对他们对我的情感,又或者说我不敢面对自己的情感。这个世界的细节比我想象的丰富很多,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与抑郁焦虑做搏斗、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在思考:打开窗户就能听到风声,抗争是世界永不停歇的旋律。我明白有许多人支持着我,我希望我也能支持着他们,或许这就是浪漫吧。
「人是在关系中成长的」。心理治疗似乎本就是为结束做准备,为了再一次远航。我也不敢说读了这本书就能明悟什么东西,心理咨询师自己尚且有很多不能解决的问题。如何从自己知道的道理反诸己,可能是接下来需要重点关注的课题,假若我们把自己的生活也当做一个课题的话。
现代人总是觉得如果做事不够迅速,就会损失一点时间,但面对省下来的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打发了事。人们不会有多出来的时间去休息,或是联系朋友或家人,相反,他们总是试着往时间的缝隙里塞进更多的事情。
……要绕过那些囚牢里的栏杆对我来说很难,因为我不知道我想去哪里。我可以获得自由,但出去之后该往哪里去呢?
心理治疗的过程是极其特殊的,没有一种一刀切的方式能帮助所有人面对他们最深层的存在性恐惧,这四个终极恐惧是:死亡、孤独、自由和无意义。
同时我还想到,当我们面对那些无法言说的痛楚,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方法来保护自己。比如说,把自己唾弃的自我从心理剥离,再塑造一个带有自恋特质的假象,把不想要的那部分自我隐藏再假象的背后。你会对自己说:「是的,悲剧确实发生了,但我没事。没有什么能伤害我,因为我很特别,我是天降的惊喜。」当约翰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就是将母亲留给他的美好回忆当做盾牌,将自己保护起来,保护自己不受生活中不可预知的恐怖威胁。或许他在成人之后也是用这样的方法安抚自己的,在盖比死后他执着于塑造自己特殊的形象,因为支持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真理就是: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而他身边的都是蠢货。
一个人可以被剥夺任何东西,除了这个人最后的自由——在既定的环境下选择自己抱持什么态度的自由。……。「反应」与「回应」,前者是条件反射,后者是有意识的选择。……。在刺激和回应之间还留有一些空间,这个空间允许我们以自己的意志去选择我们的回应方式。我们所做出的回应包含了我们的成长和自由。
痛苦可以起到保护作用,持续的抑郁也可以是一种逃避。她躲在痛苦砌成的屏障里可以很安全,不需要面对任何事情,也不需要和外面的世界有任何互动,这样她就能避免受到新的伤害。她可以用内心的批判来为自己开脱:我不需要做任何事,因为我本来就一事无成。她的痛苦还能带来另一个好处:如果她的孩子们希望她受到应得的折磨,那她就能以这样的方式活在孩子们的心里。就算他们想到她的时候都是负面的情绪,但至少还是有人会想到她,那她就还没完全忘却。
当人们自欺欺人地以为还拥有大把的时间,他们只会变得懒惰。
朱莉接着又举了些例子,当她告诉别人关于自己的噩耗时,别人怎么做会让她好过一些。拥抱也是个很好的选择,「我爱你」这句话也很好。我最喜欢的就是别人直白地对我说「我爱你」。
「因为到最后,唯有爱能够赢过一切。孩子们,永远都要记得,真爱无敌。」
她希望自己的讣告上写着:「朱莉,享年三十五岁。她活着的每一天都被深深爱着」。
出现「假性康复」的现象通常是由于来访者无法承受直面困扰带来的不安情绪,便突然转而认为自己已经摆脱困扰了。
不过就算是我真的对他有好感,那也不稀奇。毕竟人们常常都会发现自己对身边的人有好感:自己的同事、朋友的配偶,或是一天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男性或女性,治疗师又何尝不在其列呢?甚至首当其冲的就该是治疗师吧。心理治疗中充满了性吸引力,这也在所难免。当一个人全神贯注地倾听你生活中的一切,完完全全接受你的所有,无条件支持你,而且还深入彻底地了解你,你当然会觉得你俩亲密无间,人们很容易将这种亲密关系与另一种亲密浪漫或者兴爱关系混淆起来。有些来访者甚至公然跟治疗师调情,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这举动背后真正的动机:他们或许是想让治疗师乱了分寸,或是想逃避某个自己不想面对的话题,又或是觉得自己处于弱势,想要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扳回一局,也可能在他或她过去的生活经历中,这是表达回报的唯一方式。还有些来访者不是通过调情来表达好感,而是选择极力否认,就像约翰对我说的,他可不会找我这样的人当情妇。
愧疚这个东西,他往你手里塞你就接呀?
「你是在假装自己是个很酷的女孩」我说,「仿佛没有渴望,没有感觉,随波逐流——但其实,你是有感觉的。」
「是的」,她说,「做一个酷女孩感觉糟透了。糟透了算是一种感觉吗?」
我看了一部纪录片,讲的是肯尼亚人无法获得干净的水源。那些人都活在死亡的边缘,他们中很多人都收到过战争和疾病的摧残,被赶出自己的家园和村庄。他们四处游荡,就为了寻找一些喝了不会要他们命的水。他们也不会去看心理医生,不会欠出版社的钱。
他是在笑我,我也在笑自己,同时也是在笑人们对痛苦的分级。我想到了朱莉,她以前总是说:「至少我的癌症没有复发。」健康的人有时也会说「至少我没有得什么绝症」,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痛苦。我还记得约翰一开始来治疗的时候,他的治疗就排在朱莉的治疗后面。而我一直要努力提醒自己:痛苦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也是我在心理治疗师的专业培训中学到的最重要的道理之一。人们所受的折磨不应该被拿来比较,因为痛苦并不是一场比赛。夫妻之间常常会忘记这一点,而这往往会使他们更痛苦——你或许听过夫妻间这样的对话:「我已经照顾孩子们一天了。」「我的工作比你的工作要辛苦。」「但我比你孤独」——在这场痛苦的较量中,究竟谁赢了,谁输了?
他轻声说道,随后便哭了起来。那像是在喉咙里发出的哀嚎 ,原始而野性的声音,我立刻就辨识出了这种声音。我当初学医时,在急诊室里听到过这种哭声,是那个溺水幼童的父母发出的哭声。约翰的哭声是一首充满爱的挽歌,献给他心爱的儿子。
也许我们彼此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于时刻提醒对方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像是某种病态的纪念。
他们内心呼喊着「请帮助我脱离这种感受吧」,但他们最终会发现,你要把一种情绪调到静音状态,就必须把其他情绪也调到静音状态。你想要把痛苦调成静音?那你就不得不把快乐也调成静音。
有时候,治疗师会故意把来访者想要解决的症结或是他们的问题「写成处方」给他们看。例如一个一直拖延着不想找工作的年轻人,就可能会在治疗中被告知,他不能去找工作。如果一位女士无法主动向伴侣邀约性事,治疗师可能会告诫她,在接下去的一个月里都不要在性事中采取主动。治疗师指示来访者不要去做他们本身就无法做到的行为,这种策略被称为「悖论干预」。鉴于该方法牵涉一些伦理上的考量,治疗师需要经过严格的培训,掌握使用的世纪和方法。但这一方法背后的原理在于,如果来访者相信某个行为或症状是自己无法控制的,那我们就将这个行为赋予自愿性,让他们觉得自己可以选择做或不做,再把这个信念引入他们的思考中。一旦来访者意识到是自己选择了某个行为,他们就可以无意识地收获其中附带的益处——逃避我们给出的指示,进行反抗,或者呼救。
生活的本质是变化,而人类的本性是抗拒变化。
或许情感上的「远视」也会在这个阶段发生:人们会把自己拉远来看一看全局,尽管他们会抱怨眼前的事,但长远来看,如果要失去他们现在拥有的东西,那对他们来说将是多么可怕。
有多少人不去尝试他们生命中真正想要的东西,就是因为如果离目标只差一点,会比一开始就不去尝试更令人痛苦。
我们一生中跟自己交谈的次数比跟其他任何人交谈的次数都要多,但我们对自己说的话也不都是友善、真实和有帮助的,有时甚至都不能尊重自己。如果是对待我们爱的人、在乎的人,比如我们的朋友和小孩,我们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所以在治疗中,我们要学习聆听内心的这些声音,学习更好地和自己沟通。
你得先放手去做,然后才能有所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