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休息,去了公园、寿司店、书店、精酿酒吧。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花钱根本不能使我开心,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很蠢。我看向房间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起以前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花的时间,我意识到自己平常对宝贵的时间真得是不加约束地浪费。不是我真得喜欢这些,不是这样的。我意识到我的生活、爱好、收集、写作、表达等等、无时无刻不在表现着智力过剩、热情过剩,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工作上没有得到足够的反馈与满足,于是我就开始寻找替代品。或许是因为 ptsd、对未来没什么期许、没有改造命运的想法,浑身都充满着巨大的不安定感,所以我必须让自己忙碌起来、让大脑运转起来、让眼前的事情占据全部,所以我很容易卷进各种各样的情绪与事件的漩涡中,并且花费很多的时间理解它们、掌握它们,这种虚假的参与感给了我一种缥缈的幻觉,一种与周围的人、与时代共同呼吸的幻觉。但这一切都是替代品、参与感也是假的。我躺在床上,感受着这样熟悉的抽离感。无论经历什么,最后陪伴我的都是这样像是注射镇静药后的金属冷气,我躺在床上就像躺在病床上,世界是病床,我不是医生,我是病人,我在等待别人下刀。我从小到大究竟体验过多少次了。原来是这样。我意识到可能从小时候某天开始我就已经如此,性格也好、命运也好,什么说法都无所谓了。我平等地奉献着自己的热情与爱,给我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甚至是无意识地奉献着,直到疲倦,但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别人,我与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原来我生活在标本房中吗。
晚上更了 Stoner,感觉好空虚啊。我觉得我的输入时间和输出时间有点不成正比了。虽说常读常新是了。但是花时间写这样的文字垃圾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就当稍微复习一下吧。对,不要当作自己写了什么,当作自己复习了什么。花时间读完一本小说再回过头来过一遍最触动的地方,和读两遍小说但是读过一段时间后就忘却,其实没有太大区别。主要就是累,读书比较轻松,写作比较累,特别是写出来还非常肤浅的时候。啊,有的时候就想摆烂,读完一本继续读下一本,这样就好了,写什么写呢。这其中就是张力吧,一定是这样。所以张力就是没有确定性的地方。有的东西真得就只是打卡记录一下,有的是有些回响想写一下,要分清这两种的区别。当然,除去这样的内心动机以外。定期写一下也有助于维持、锻炼写作水平。
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
读贾岛的诗,反复读这两句,读着浑身发冷,像是被潭底的寒气不断侵食,潭底照出自己的心性,那样冷,仿佛呼吸都带上了白霜。伴着树尚且能得几分树的生机,古朴的精神发展在粗糙的树皮里,在旁映出敦厚而清冷的影子。从一种冷走独自到另一种冷。无声地往外走。
这首写作者送行自己的堂弟僧人无可,看到无可的身影映在潭水中,看到他多次身倚树边休息。但读起来送人宛如送己,这份孤独,是无可的,还是贾岛的,是潭水与树影的,还是我的?
啊今天气死了!昨晚做梦梦到一个定理的解法,我做梦梦到我去问同学,他回我,然后在梦里我检查了三遍证明,是对的,气死,在想怎么自己这也想不出来。结果起来以后就把证明全忘了,就记得梦里很生气!!!现在更气了!!
之后还梦到看一部电视剧,拍得很好,剧情很动人,看到结尾眼泪汪汪的,想着把它写下来该多好,结果醒来也忘了!你要么就不要做梦,做了记不住是几个意思!好气!
收到了一位朋友寄来的生日礼物,一套花鸟瓷具,再一封短信。在拆开短信之前我好紧张,诚惶诚恐,一度都不敢拆开。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不是被索要什么情绪价值,而只是简简单单地希望我开心。
感觉我一直压抑着、不敢面对某一块情绪。到今天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虽然我知道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让它自然冷却下来,尽量少地关注自己,尽量多地关注现实。应当把自己从有穷世界中摘除出去才行。而我还这么痛苦,我的心性的锻炼还没到。一方面觉得自身的情绪重要,另一方面又完全不想让它出现。以及工作、人际交往上累计的错误堆叠到了现在。完全不敢回头看,不敢检视得失,也不敢向前。
傍晚的时候看三岛的『春雪』,吃饭的时候也在读。我以前觉得吃饭时看书会很难进入,结果发现还是和书有关。写得真美啊。适才读到第十二节,全身心都被感官的愉悦包裹住了,一转头窗外下起了雨。遥远的过去与遥远的国度正在落雪,雪景里的绝美一幕让现实里的雨更加沉郁了。但我仍旧感到十分轻松。雨是在明媚的感性与清澈的理性之间的混沌,一切情绪的庇护神……而且这暂时的过于愉悦的官能体验让我萌生了一个想法。似乎我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想象来创造。既然最美的事只能存在于想象中而无法触碰,那么想象就是有正当性的……
正是因为感到寂寞与不满足所以我才不断地尝试读一些作品、尝试在网上挥霍时间。但是这终究只是代偿手段,网络无休止的闲逛是无法真正地排遣寂寞的。虽然在现实里也不可以就是了,不过读书终归是一个方法,在文艺作品里寻求逃避和慰藉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为它的形式更自由、抒情更充分。但是最终的方法还是要落在某种创造上,让内心之物显形,而后才可以彻底摆脱它。光是什么都不做就想要满足自己,生活中没有这种好事,一旦在精神上迈出了那一步,往后的苦果就该自己尝受。这就像是亚当吃下了知善恶的禁果、像是奥丁饮下了世界之树下的得智慧的泉水。食髓知味,多么灿烂又可悲,每个人的史诗般的征途,一滴水反射着落日的辉煌,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最近读《春雪》时感到清显和本多就是人的一体两面,分别代表着感性与理性的人格。这两种有些贵族气质的人格虽成朋友、却相互抵牾。而我一旦沉入工作,就进入了完全摒弃感性的世界、进入了摒弃了自我存在的孤岛。有的只是被智力与搜肠刮肚的灵感揪出来的一束情绪、占据大脑的单纯的痛苦、快乐与愤怒。这些都原始到仿佛不是我的情绪,以至于我怀疑是另一个人在思考。而我内心的情绪在工作之外才得以从残暴的统治性的理性中探出头来,开始在我的心中大肆破坏。似乎它也是另一个人的感受。于是我害怕工作,但一旦工作却又害怕停下。我成为了容器。一切正不管不顾地奔涌而过。或许我正在一天天地丧失主导权。
读书读着读着便觉得,好像出去玩也未必有看书有意思,我对世界的接受方式更接近于文字和概念。那么对我来说,想象力比五感更加强势、也更加内化。所以我才想写小说,写一些只能出现在想象中的场景,它具有现实场景的种子,但是一切却又有观念化与暗喻化的倾向。美就诞生在意识朦胧的明暗交界处。在写的过程中对曾经盘旋于脑海中的朦胧的场景看得更清晰了,也就相当于远行了一趟(还不花钱)。
旅游目的地的人或许也在过着很无聊的生活,也想去外面转转。那么旅游的本质就不是看风景、而是逃离当下事务性的生活。要么用心观察现在的生活、以陌生的眼光重新对待。要么驱动想象力去更远的地方。
我已经不像刚毕业的高中生那样对远方有着动物般的无妄热情了。生活已经把它丑陋而无意义的一面展示给了我。我也理解到了顺从于这样的境遇下我精神上的局限。只要是顺着本能去行事一定会堕入丑陋,我已经习染了社会上太多的堕落思潮与行为。是继续那样的生活?还是改变精神的样式?我手持一个画框,画框内外是世界的两种精神境遇。我必须尽早做出抉择,并且以全部的力量贯彻下去,趁着我尚且还能凝聚起这股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