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开了两辆共享单车(这边的共享单车是滑板),一脚一个,回头率极高。晚上又看到一个,不过是工作人员在加速回收单车。换成是我,我一次可以拖四辆。
在站台看到一对情侣,女孩仰着头嘟着嘴要男孩来亲,男孩亲了好几次后看到她还是那样,就转身吃三明治了。
在写《极乐迪斯科》,我觉得自己好像,不太会写书评、影评什么的。原文已经充分表达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珠玉在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更多的。总结原文精髓我是办不到的,我从小就不擅长这个。或许我唯一能写的就是从我的自身感受出发,从很细微的点出发,发挥出一些自己的、而非文章本身的东西,来形成一种并非缜密的互文结构。
今天有朋友与我讲他想写马尔克斯风格的家族史,写在人们精神深处的半虚半实的历史,想把人的既往生活像图册一样展开。我附和道,时间确实只是文字的属性之一罢了。我想若是把我的精神历史打开,或许根本不成故事性,里面只是充满各种暴烈的矛盾与错误,就像海一样的情绪在试图磨光金刚石,但我深信,被埋藏在一切混沌之间的,必然有一条纯粹的蓝色细绳,它会是我抛在这个世界确立我自身的锚。
真讨厌,我总是跟同事说我不想做数学,数学实在太难了,我到底图什么,但其实我每次教同学、教学生时候都很陶醉。这就像有人总是说哎呀我真没那么喜欢他但却三句话不离他一样。一直以来我很多次想摆脱它,甚至想转行搞钱,但这个身份就在我身上,如影随形,剥不下来。
治疗师有和我讲过,要不要去想想从事别的工作?不用真的去做,只是去想。但我连想象可能都做不到,纵使我知道我非常聪明也非常努力,足以胜任任何工作,但那道阴影就是横亘其中。如果哪天我被告知只能活五年,因为五年是不够做任何数学研究的,这时候我才会真正去思考,我或许还能做点别的。
我必然是在有意无意地训练自己成为观察者,并逐步放弃自己对世界干涉的权利。
洗澡水的温度是正弦概率波,在触碰的那一霎那坍缩。温度控制阀是一个增波器,还是随机的那种。刚洗个澡被烫/冻得嗷嗷叫,想起了做烤鸭时上完色要油炸定型冷风吹干。
尽管每个人都被社会裹挟着前进,受到他人掣肘,被摆弄成提线木偶,但人归根结底是自由的,有选择如何生活的自由,有和他人决裂的自由,彻底摆脱一切责任的自由,有摆脱道德枷锁的自由,甚至有自杀以反抗荒谬的自由。不用真的去做,但至少可以去想。在尽量不实质性伤害别人的前提下,退一步是否会更清净。
求知欲和对确定、整齐、美观的原理的追求可能都算是人的原始欲望。
一想到这里我就更气了,世间有这么多美妙动人的知识,可我成天焦虑这焦虑那的每天活在痛苦之中,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早霞玲珑粉嫩,突然想吃水晶虾饺(
我发现自己一项很极限的技能就是能一直慢悠悠到最后幡然醒悟时间来不及了急匆匆地赶在最后一刻完成任务。譬如刚刚登机时间到了才到机场,一路狂奔终于在最后一刻登机。之前坐高铁也是,从进高铁站一路狂奔没停前脚刚上高铁后脚高铁门就关了。
我很适合去日剧里演日剧跑(
我还是喜欢这种更加残暴雄伟的大自然。暴风,悬崖,海浪,震得人浑身打颤,头晕目眩。思想、情绪全都被吹得支离破碎,那个令人讨厌的自我也不复存在。
每次玩完回家非常惆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团乱麻的生活。
现在要保持情绪平衡就像走钢丝,时刻紧绷着不能休息,做任何事情都得分神细致地盯着自己的平衡,而且心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马上要发生,惴惴不安,日益加重的疲劳感也无法用睡眠消除。一旦钢丝断了,自己摔个粉碎,还得在谷底把自己粘起来继续做钢丝直到能补上原来那一根。
不是被爱才有价值,也不是有价值才值得被爱。了解与渴望被了解、爱与渴望被爱、欣赏(肯定)与渴望被欣赏(肯定),几乎都是本能的欲求。只是我们时常混淆它们成立的条件,自我厌恶,南辕北辙。
唉,刚刚想着想着就不争气地哭了,现在稍微好受点了。我对自己生气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就会哭,好像在求自己已经够委屈了别再骂了。我真得对环境很满意,没有任何能让我指责的东西,所以我也是真得只能生自己的气。但我为什么一定要生气呢?我缺乏天赋,缺乏热情,缺乏肯定,也体会不到快乐,我好不甘心。
今天收拾房间偶然翻到自己的 kindle,想起来好久没读书了。读大学时读得很凶,越古典越爱读,好像要体会全人类走过的路。虽然好几年过去,自从读了博士就没怎么碰过书,有点可惜。但书里得来的经验与现实交杂在一起,已然成为了我性格的一部分。我不仅只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也同漫长的时空与文明在一起。
自我夸耀 ing: 我也是有优点的!我是高强度自律型机器人!我对很多东西无感,但只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觉得有用/觉得应该/或者仅凭一个念头,就能花上几个月几年去持之以恒地去学去做,做到业余里的专业水平。过程中从不会问自己这么做值不值,我也不觉得痛苦。我身上有种强大的惯性,机器一旦启动开工,就不会停下。
刚刚点开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很喜欢的小说,翻了几页就又想掉眼泪了。很多事情我都以为自己忘掉了,但是当时做了这么多的白日梦,每日的念想就像玻璃球里的景观,早已经凝成实体。现在梦境上的痂开始慢慢抖落,玲珑的水晶宫重新呈现,只是那里已经不再欢迎我。一杯酒,十年灯,江湖上已没有渡我的船。
昨天喝完啤酒又喝了点威士忌。白天醒来有点昏沉,天也阴着,昨晚下了场急雨,打落很多叶子,出门时冷得浑身发抖。想起李清照那首如梦令,她当时可能也是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百无聊赖的夜晚喝多了点,第二天醒来心里仍旧空落落的,想到暮春已至,窗外应是绿肥红瘦,但除却自己也没人关心罢了。
太久没出门了,没和现实里的人讲过话,也没看新闻,都不清楚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不过我也不在乎。世间有很多人会洗脑你说什么东西很重要你必须了解,但是那些知识废料对人的本质而言真得不可或缺吗。我只知道草木萧瑟、红叶枯死,该做好冬眠准备了。
听着Ma vlast: Vltava,想象自己走在伏尔塔瓦河畔,宽广的河水绕过庄严的古堡,金色的落日将我照得通透,远空澄澈,只要想着这场景浑身就暖洋洋的。刚才的兴奋也随音乐进入更深更辽阔的内心。数学与交响乐都有结构性的美感。
刚刚路过一家鲜榨草本果汁店,店面挺古朴清雅的,就去选了一杯(以蒲公英和牛蒡打底,佐以黄瓜、香梨、西芹、橙子和葡萄柚),我想着最贵也就跟高级咖啡一个价吧,六刀总行了吧,结果收了我十三刀,惊了,美式抢劫吗?好喝归好喝,但以后再也不买挂着 Organic 字样的东西了。
远离无趣的人,无趣会传染,越染越深。同时也远离勤奋但是愚钝的人,他们会把所有人带偏。
刚刚回去路上看到草坪旁边有一只小小的金发双马尾,美国小姑娘,穿着冬装茶色水手服(久美子那样的),一个人在架好的三脚架前录宅舞。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不知道她是不是 YouTuber,实在是太可爱了!今日份好心情!
改卷改得一下子就火气上来了,许多美国学生真得挺奇怪的,考完试以后每一分都跟你锱铢必较,搞得好像你成心坑他们一样,但是偏偏考试他们又不准备。考前我都基本把原题题型和例题告诉他们了,明确说过这样题会考,结果还答得跟没学过一样。如果是在东亚我们都提醒到这地步了肯定基本全员满分了。
继续工作吧。虽然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是至少我们是为自己工作,没有甲方,没有老板,读博时也暂时没有什么绩效考核,没什么生存压力。只需要去享受知识带来的愉悦,同时也要承受知识带来的负担。我以前的导师和我说过,兴趣和责任、智力与体力全都是做数学所必需的,现在越来越能理解这句话了。
我永远爱着 Violet. jpg。每次看完京阿尼的电影都跟失恋一样,身边少了什么,要难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上次看完 Liz and the blue birds 也是,这次看完 The Movie 也是,都不忍心再看一遍。
晚上在一个中餐馆里吃饭想问题时旁边有个傻缺学生在外放一个傻逼政治节目,不晓得这个节目的受众是没眼睛还是没脑子。我对谈论政治没有什么偏见,但是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了,能不能整点专业的正常的,何必还吃这种奶头乐。喜欢把国家拟人化,跟个小学生似的比来比去的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刚刚差点气到原地去世。写文章的时候要写一个引理,以前证过,找了半小时笔记没找到,然后想了半小时想起来当时是怎么证的。然后它要引一篇文章,我记得结论但不记得作者、文章名,用了各种搜索方法都没搜到,就只能最近的几百篇文章一篇篇找,找了两遍才找到。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真是铁five。
我现在已经学会在抑郁降临时强行吊着一口气工作,用思考比较低技术含量的问题让思维流动起来,把自己心中的低气压和脑里的雾气短暂地压制住。但是无论如何结束工作后还是会一阵阵地心慌,所以只能一直工作到睡觉。唉,这就是命吧。
不开心,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开心,以前还喜欢觅食和做饭,现在每餐都在糊弄。无尽的自己异化,无时无刻不在鞭策着自己做事,不是为了完成什么目标,只是一旦闲下来心就被一直往下拽,拽往深不见底的暗河。虽然我很健康,但总活在暗处的死亡阴影下。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找寻美与价值,但似乎这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