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n’t really there at all. There isn’t anybody but me—Jane—here alone in the dark.
I miss you dreadfully!」
昨晚梦中回家,去到了离家不远的常去的一片青草地,远处黄眉三两声,微风吹起一些碧绿湖水。我躺在草地上看云,远处有人在放风筝,可能是我认识的人。草已经长得挺高,春也有些冷绿。醒来后一整天心里都空空的,想回家,又不敢回家。无端想起白石的词「待得归鞍到时,只怕春深」。不知已经几个年头了。
刚点燃香薰蜡烛关了灯细致地观察火苗,看了有十几分钟,有一瞬间中世纪修道院的影子(大概是《玫瑰的名字》里某些场景融到了我记忆里)带着前世的气息让我脊背一阵发凉。后来又想到农村里日头落下掌灯时分的情形,黑暗的浓度和重量从近到远越来越厚。以及我发现密闭房间的空气流动应该是有规律的。
玩笑话,我成了今天变态的我(不是),从小到大的生活拷打占一半,陀翁点拨占另一半。苦难是毒药、但也是写作的养料。对普通人来说精神上的沉沦与苦难是要尽量避免的,但对于部分作家而言它可能是成瘾物。我也只有在最深的精神刺痛下才能感觉到自己在呼吸、在颤抖、在燃烧。对我来说麻木比死亡更恐怖。
回寝室时天色已暗,分了神,就着雨声读了几页书。外面有人在雨中唱歌,反而使一切更寂静了。
微信读书的评论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有的时候我会戳进去看看,他们的评论基本和作品没有太大关系,有的是在展示小学生作文,有的在旁若无人的发癫,有的陶醉在自己的高级思想里。不过大家都很坦诚,很友善,自说自话,没有理别人。真是最美好的精神病院!
今天工作得比较少,主要是下午听了几个小时的爵士,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摇摆转圈,我很快乐,可是现在我想不起来快乐的感觉了,睡前再听同样的曲子唤起的只有电影谢幕时的疲倦,小号仍像波浪一重一重,晃得我有点想吐。
刚骑车回家,四处热烈的夏日气氛与舒爽的晚风吹得我好像漂浮在空中。戴着耳机听着五月天的砖《第二人生》,在十字路口等灯,理了理头发,思考着这无处安放的自由与惆怅。夕阳给我来时的路镀上刺眼的金光,那里恍惚间好像有并未发生的高中时候的记忆。只有风,这时和那时的风,带来一贯的沉默与安慰。
评论家可能会把作品当作品来看,从背景、音韵、结构等角度细致分析;而我作为虔诚的读者,会把它看成凭空出现的孤立的宝物,仔细去理解我所能理解的部分,我把作品当作填补内心的材料,作者只是索引而已。我饥肠辘辘,所以吃饭;我的精神空乏,所以读书。这可能注定代表着我对作品的理解充满个人偏见。
回家后听了一遍拉二和拉三,庄严、唯美,很有画面感,但听完又有点难过。我自己一直以来都躲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通过书籍、音乐、电影了解外部,我的真实早就让位给了我的感觉。我的感觉走得越远,我就越卑微、越脆弱,连阳光的重量都能压倒我。
想通过看书开转移注意力,未果。闭上眼睛,我已经听到了海底里越来越细的雷鸣,就像有人在不见光的屋子里啜泣与尖啸。你别叫了,我说。我流不出泪,我眼眶疼。
感觉许多家庭真得扭曲。家长以近乎自残的自我奉献生儿育女,一方面期望小孩幸福(以他们自己的理解)、另一方面又想获得对小孩人生的控制权;小孩一方面想摆脱父母的控制,另一方面又觉得父母超额的奉献与养育理所当然,别的家庭给的了但自己家庭给不了的,就是父母失格。不过说不定也是相互影响呢。
周末睡了懒觉,早午饭吃了两个苹果和一杯咖啡,外边风很大,天空近乎实体的蓝贴在窗户上,大团高耸的云似乎连接着哪里的梦境,盯久了会有点晃神。我躺在床上边听着风砸窗户的声音边读书,有时一动不动,不想打破这样的平衡。
今天没吃晚饭,实在有点饿,睡前还是吃了一小片井村屋的蛋糕,细甜绵软,甜味很长,长得有点像工业甜,于是喝了点波本威士忌,但是在这糕点强烈的存在感映衬下,波本酒的酸味更明显了,而且是类似面包的带发酵的酸味,还显出很奇异的葡萄果干的味道,我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味觉出错了。。
每次看到这种有强烈精神力的作品我都会感到很羞愧,它们唤醒了我残存的理念感,也刺痛了我现在自闭的处境。我也应该花更多时间创作才是,而不是倒处浪费时间。那些粗浅的评论、争辩,在真实的创作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有一句话我一直对自己说,我终归是自由的。这句话就像催眠,一直说,它就变成真的,所以我的焦虑值从来没有过线。读了这么多书,见识到了历史和精神生活的广阔,我知道现实生活以外的空间也足够我寄托全部。学习的过程就是了解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了解自己生活的局限性的过程。
今天夕照和月白同现,美得惆怅,不知怎么想起「见隐隐、云边新月白」这句,这首词我早忘了为什么背过,但它让我想起一些人,和秋影一样冷,纵使颜色看着这么炫目,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轻拍窗沿念道「飞散后、风流人阻。蓝桥约、怅恨路隔。马蹄过、犹嘶旧巷陌。叹往事、一一堪伤,旷望极。凝思又把阑干拍。」
今天的晚霞看着很美味,葡萄味的紫色云霞与草莓味的粉色云霞团在一起,像是正被揉捏的软乎乎的棉花糖,而云层暗暗的底边像是以蓝莓做底的。一时天光大盛,在粉紫色的云糖上撒上一层蛋皮,边沿处的一小团云好像要从杯口满溢出来,我能想象到那滴落的甜味会招惹远山中的不少蚂蚁。
啊,在醉意中想到了不少高中时候的事,那时繁盛的桂花香、暗自喜欢的人衣服上的皂香、校园里寂静的假山和流水、华灯初上的青春气氛,这一切就刻在脑海里一样,这是多么残忍啊,因为我正在轻眼见证自身以及世界的持续腐朽。
我以前很吃古言,那种对人对事的偏执般的洁净浪漫,「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只可能在想象中。古风它生根于现在,致敬的却是不曾存在的故乡。现实的土地越是沉重,那些想象就越是轻盈,「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的态度就越是有悲剧色彩。我的青春就沉溺这在缥缈的想象中。
我讨厌固定化的叙事模板。无论是政治、革命、还是爱情、梦想等等。许多人不寄身于某种叙事就活不下去,我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人,我不要画地为牢。精神的高贵就在于永不停歇地奔跑与创造。哪怕我们身处垃圾堆里,我们的精神也直指北极星。
我感受到疼痛,水泥建筑的疼痛、破碎露水的疼痛、洁净盘子的疼痛、月升的疼痛、潮汐将我撕裂。
刚刚起大风,有一只银杏叶子飞到我窗边起舞,原地旋转、下落,又被风托起,借势回旋,从左到右再复左,最后点头俯身退场,我还没来得及给掌声呢。
All you zombies 真得是篇很神的远古时期的短篇科幻小说,讲了一个类似吞尾蛇的循环故事。一个人的命运就在这样冰冷的逻辑中被自我孤立、自我封闭了起来。读完真得脊背发冷。
今天学的一部分太难了,学到晚上八点,被难懵了,有点灵感,但是有点累,大块论证攻不进去,于是决定先回家,抬头时看到这般天色,觉得自己好似活在漫画之中。我登时觉得自己的生活有点违和感。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就好像自己是白天的梦游生物,白日梦里说长短,不理会别人,但清醒时却觉得似乎这个世界本没有其他人在,只有深深的蓝与随之勾勒出的深浅阴影。所以我现在是在哪里呢?我自己也有点搞不明白了。
也没什么特别喜欢,也没什么特别讨厌,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一个人抱膝坐在阴暗的室内,靠着墙,高窗外是盛大的春景,我大概也只会发自内心地感慨一声,「真好啊。」
刚刚读了一篇自己五年前写的小说,心里一阵钝痛,那里有一个曾经真实的世界,环绕着无数现在的我看来有些陌生的感觉。我们能生活、能思考、能感受,这本就是一件奇迹般的事情。人生短暂,我们不必被社会同化的。内心中总有许多梦境,它高于意义、高于审美、甚至高于生存本身,它将高于一切。我现在终于清晰地确认到自己的存在,过去的我交给了现在的我一些证据,我和别人并不一样,每个人都和别人不一样。我是唯一的、孤独的、自由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真得好想哭。
下午起风,很大的风。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这么喜欢听风声。或许它让我想到旷野。想到除了我,除了我们以外世界还在以另一种方式运作着。
我是不是有什么囤积症啊……前两年 kindle 买来到现在已经塞了四百多本盗版书了,可我只读了五十本左右,纸本书买的少,也有二十来本了,只读了五六本。我的各个文件夹里都塞满了动画、漫画,书单、漫画清单已经列了不知道多长了,可是看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更新的速度,但我在囤单子的时候感到很快乐,于是就不停的囤,看到源源不断的信息加入到自己的大脑中我就感觉到很兴奋,虽然其中大部分我可能都不会用到。我就是信息时代的仓鼠。
拿美式社交来说,有一个我至今还没能理解的地方。学校附近有个酒吧,每天都会排很长很长的队,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在冷天里身着单薄,一边聊天一边等待着进室内喝酒,金钱、酒精、性、青春,赤裸裸地不加掩饰。那个酒吧我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的,就一帮人莫名其妙三五成群站在一起用一次性塑料杯喝酒,也没什么下酒菜。这家酒吧对面一百米就是酒厂,同样的啤酒,酒厂里两刀一瓶,酒吧里五刀一瓶。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酒厂里选啤酒,觉得平行世界确实存在。